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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通見那屍身上穿的正是鄭曄的衣裳,一顆心登時沉了下去,向前走了幾步,一隻腳剛剛踏入門檻,忽地腳下一滑,踩到了一大灘鮮血。抬起頭來,只見那屍體肩膀以上空空如也,首級早已不知去向,房內鮮血流了一地,那濃重的血腥味便是由此而來。
非業道:“這人是鄭曄麼?”陸通道:“是。”這一個字說出來,聽得自己的聲音甚是沙啞,也不知道心中究竟是何滋味,似乎有些快慰,又有些失落,更有一股說不出的苦澀之意。
非業轉過身來,道:“這人好像不會武功,被人一劍透過了心臟,立時斃命。”陸通道:“嗯,那他死得也算痛快。卻不知道是誰殺了他?”非業道:“我看不出來。這一劍尋常得緊。”
陸通忽地想起一事,轉身拉上了門,門板上縱橫十來條刮痕宛然,那一個圖形已經不知所終,不覺冷笑了一聲,道:“我看都看過了,這不是欲蓋彌彰麼?”非業道:“甚麼?”陸通道:“鄭曄本來在這上面畫了一枚‘坤六斷’圖紋的玄石令,現在卻給人颳了去。”
非業道:“鄭曄也知道玄石令?”陸通道:“他或許原來知道,只是發了瘋後,甚麼都想不起來了。你看他在這房裡畫了這許多圖畫,我問過他,他卻說不上來畫的是甚麼。”
非業循著他目光向四壁看去,見到牆上寶劍圖形,道:“這是岐山派的劍法。鄭曄是岐山派的弟子麼?”
陸通還是頭一次聽說鄭曄的武功來歷,道:“是麼?我不知道老瘋子練的是甚麼,我三四歲的時候,他便給人打成了廢人,武功全失。不過……聽說他從前是很了得的。”
他站在這小小房間裡,只覺得血腥氣越來越重,胸中煩惡,忽地拉開房門,大步踏了出去。
非業叫道:“陸通,陸通,你去哪裡?”卻見他頭也不回,施展“拾羽步”的輕功,一路向北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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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二十三章(上) 。。。
黃昏時分,非業在太湖邊上找到了陸通,只見他半躺半坐在高高突起的一塊大石上,眼望天空,呆呆出神。非業在他身邊坐下,陸通也不起身,懶洋洋地道:“你在那裡又發現了甚麼?”
非業道:“沒有甚麼。廟裡的僧人和十來個看守的官兵,都給人殺了。用的手法甚是尋常,看不出來門派家數。”陸通點了點頭,轉頭嚮明月寺的方向看了一眼,道:“我先前看見那角上冒了黑煙,是你放的火麼?”非業道:“是我。我把鄭曄的屍身連同那茅屋都燒了。”
陸通道:“謝啦。這可省了我的事,不必給他刨墳了。”非業沉默半晌,慢慢伸出手去,握住了他手。陸通回過頭來,與他眼光相觸,便是一笑,道:“你要問甚麼,便問罷。我今天心情好得很,你問甚麼管答甚麼,保證都是實話。”
非業道:“那個鄭曄,到底是你甚麼人?”陸通笑道:“我要是知道,那就好了。”坐起身來,道:“不管他是我甚麼人,他死了我都開心得很。小非兒,我跟你說,在池州城裡那個開賭坊的老爹伍發財,並不是我真的父親。那個死鬼鄭曄,才有可能是我的親爹。”
非業道:“有可能?”陸通道:“是啊。我生身的娘,是鄭曄的一個小妾。鄭曄疑心她給他戴綠帽子,把她給殺了,我也沒法子去問她,究竟是不是。”
冷笑了一聲,又道:“至於鄭曄自己麼,在沒瘋的時候,就一直咬定我不是他下的種,趕著我叫小畜生。不過到底沒殺我,大約他心裡,還是有些拿不準罷?我也希望我當真不是他兒子,這個王八蛋……我和他長得一點兒也不像,不是麼?”
非業從未見過鄭曄,對這一句問話自然無從答起。陸通也不等他回答,自顧接下去又道:“後來他不知道跟甚麼人打架,受了重傷。我娘——嗯,其實不是我親孃,是鄭曄的老婆,可待我當真跟親孃一般——帶了我去看他,這惡賊便要拿蠟油燙我。幸而我娘擋住了,那燈油潑了她一身,燙出了許多燎泡……我那時候年紀還小,可也記得他那凶神惡煞般的模樣。我在心裡發願,等我長大了,說甚麼也要帶了我娘離開了這惡人,再狠狠打他一頓,給我和我娘出氣。那時候我還不知道我親孃是給他殺了的,否則早給他藥裡動些手腳,藥死了他。”
非業不語,只將他的手又握了一握。陸通續道:“再後來鄭曄得了失心瘋,瘋起來甚麼人都不認得。他的主子,叫甚麼信王趙……趙……”
非業道:“信王趙煐。”陸通點頭道:“是。信王趙煐把咱們一家人都送到了蘇州這地方安頓下來。還請了個教書先生,教我讀書寫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