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撥款,全是為了你一人,可不是為了朝堂裡的聲名。倘若你要離開了我,你道我會怎麼做?”
他說一句話,陸通便在心裡叫一聲“奸|情!”心道:“這兩個人中間,必有奸|情,哪裡有皇帝跟臣子這樣說話的?”
簡淇沉默良久,才緩緩地道:“你要的方劑丸散,我竭我所能,都為你配了。我一生所學,也都傾囊傳授了太醫局裡的弟子。”
睿宗搖頭道:“你那幾個不成器的弟子,如何便能同你相比?”簡淇也搖了搖頭,道:“我已在汴京住了十五年,十五年裡,與他聚少離多……他在邊關守城,數度鏖戰,也是九死一生。如今四海太平,我和他便想尋一個安靜的去處,自去容身,盼你成全。”
睿宗道:“胡說八道!這才過了十五年。朝裡的文武,哪一個不說該是肝腦塗地,精忠報國?”放緩了口氣,道:“等你兩個做到出將入相,再告老還鄉不遲。”
簡淇忽地跪倒,道:“皇上……”睿宗厲聲道:“起來!你答允過我,在這崇文閣裡,永遠便叫我名字,同我朋友相稱。”簡淇抬起頭來,直視他雙眼,道:“陛下所思所語,早斷絕了朋友之道,又何必自欺欺人?”
陸通心道:“這皇帝好不奇怪。他是皇帝,天底下第一大,叫誰磕頭便磕頭,叫砍誰的頭便砍誰的頭,那是多威風神氣的事,做甚麼卻定規要人叫他名字,搞甚麼朋友之道?” 他原來只道這君臣間有甚嬖倖曖昧之事,看這光景又不大像。
便見案上那隻手忽地用力握攏,又放開,似乎是要徒勞地抓著什麼東西。睿宗身子後仰,靠在椅背上,低聲道:“簡淇,倘若你我之間只講君臣之道,你道我會許你活到今日麼?”
簡淇道:“當年我和酈琛自杭州回到京城,入朝為官,固然是各有抱負,想做出一番有益家國百姓的事業,也因陛下是聖明之主,值得我二人盡忠效力。”
睿宗嘿嘿冷笑,道:“聖明之主,你給我套得好帽子……你兩個想卸了擔子,自去逍遙,卻留我一個在這位子上,無親無友,稱寡道孤。”簡淇道:“所謂天下一人,自來如此。”睿宗道:“不錯。我想在這崇文閣裡同個朋友說說話,原是自欺欺人。”簡淇道:“陛下既為人君,天下原沒一個能同陛下平起平坐之人。”
陸通心道:“這簡淇膽子挺大,句句話同皇帝針鋒相對,皇帝倒也不生氣。”
屋內靜寂良久。睿宗長嘆一聲,道:“罷了。你既然一意求去,我留你也無益。你交卸了差使,過兩日便出京去罷。”
簡淇道:“多謝陛下。”停了一停,又道:“陛下近年操勞過甚,幸而先天壯健,還可抵得住,只是四十之後,須進理中順氣之藥。太醫局安大通醫術周全,陛下儘可向他垂諮。”睿宗道:“知道了。”
簡淇緩緩站起,轉身向外走去。睿宗一動不動坐在案後,望著他的背影,見他走出兩步,便停了一停,似是猶疑,然而終於並不回頭。
陸通突然間渾身汗毛直豎,只覺空氣中瀰漫著難以言述的緊張恐怖之意,瞧著簡淇一步步走向樓口,心底一個聲音叫了出來:“不行!”不假思索,一步向外踏出。
便聽一聲大叫:“不行!”卻並非發自陸通之口。簡琬尖聲叫道:“爹爹!爹爹!”飛步自書架後奔出,向簡淇奔去。
簡淇愕然轉身。便在此時,室中各人都覺眼前一眩,似是有一道閃電劈了進來,轉了一轉。隨即便聽得“撲通”、“撲通”十幾聲沉悶的聲響,自窗外傳來。
睿宗笑道:“酈琛,你這是要公然造反麼?”陸通順著他目光看去,只見窗前不知何時多了一人,英武挺拔,腰懸長劍。簡琬歡聲叫道:“師父!”轉頭看了看睿宗,張了張口,似乎要說甚麼,又沒說出來。
那人面無表情,將手中東西向地下一拋,“譁喇”一聲,四散開來,卻是十幾架弩機。
那人冷冰冰地道:“趙暄,你的朋友之道,便是這東西麼?”
睿宗怡然道:“若不為此,怎能激得你出來?”那人向前走了幾步,陸通這時候看得清楚,只見他不過三十來歲年紀,眉清目秀,只是眉心眼角都有不少細紋,頗有憔悴之色。
睿宗輕輕嘆了口氣,道:“酈琛,在定州這些年,可難為你了。我要升你的官,你卻做甚麼不願意?居然便給我掛印辭官,不告而別。若不是我自落霞谷急召簡淇回來,你是不是便要躲我一輩子?”
酈琛道:“和議既定,遼人這幾年也未有進犯之舉,邊關已無大事。你身邊扈從如雲,原也不缺我一個護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