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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通笑道:“我那是使詐的。”見四下無人,便湊近了非業耳朵,悄悄道:“我拿那盅子的時候,蓋子擋住了手指,便將四個骰子都撥成了一點朝上。然後搖盅子的時候,手底下有分寸,你聽著熱鬧,其實只有一個骰子順著邊團團亂轉,並不翻身的。”這把戲說來簡單,手法卻須極其伶俐,揭蓋、撥骰、搖盅一氣呵成,方不露破綻,陸通從小到大,也不知練了幾千百次,才有今日的成就。說了這話,不禁有些得意,心道:“小鬼武功比我強,見識比我多,論到這骰子骨牌裡的功夫,可就及不上我了。”
又道:“我這本事,騙騙尋常商販,白拿個幾十貫錢的東西還行。真到了大賭場裡,人家一看我手勢,便知道我是出老千的。因此當真要發大財,還得你老照應。”
非業聽到最後一句,道:“一提到錢,你便規矩起來。不如咱們立個規矩,你再說話放肆,我便從你那五十萬兩銀子里扣錢,一個字……便算十兩銀子好了。”說到這裡,眼中不禁露出笑意。
陸通見他說這話時口角微翹,一雙烏黑的瞳仁中幽光流轉,彷彿要滴出水來一般。突然之間,心中便似給貓兒爪子撓了一下,癢癢地不得抓尋:“這小鬼為甚麼生得這麼好看?孃的,他要不是脾氣這麼壞,下手這麼狠,老子就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親他一親再說。”
非業過了一刻,不聽他回嘴,微感詫異,轉頭向陸通看了一眼,道:“你不是嚷嚷了幾日,要去尋姑娘們取樂麼?我現下不用你陪,你去樂你的罷。”
陸通笑道:“這小地方的庸脂俗粉,小爺才看不上眼。再說,又有哪個堂子裡的花魁娘子、紅倌人,及得上你一分顏色?”
他說了這一句話,滿等著對方一拳一腳招呼上來。非業目光中怒氣稍縱即逝,卻不動手,說道:“這一句,扣你一萬兩。”
陸通一怔,隨即會意過來,慘叫一聲,道:“才說了一個字十兩的!”非業不理他,快步向前便走。陸通一面提氣急追,一面道:“五百兩罷……一千兩好不好?”心中卻道:“古人說‘千金難買一笑’,小爺我花一萬兩銀子買一句討便宜的話,那也沒甚麼了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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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七章(上) 。。。
兩人回到正街,陸通又在市集上買了些東西,這才向那家體面客棧走來,要了兩間上房。將隨身所帶之物安置了,陸通便將非業的袖子一拉,笑道:“時候還早,不忙著吃飯,咱們先去喝一杯如何?”
非業搖頭道:“我喝不得酒,你去罷。”陸通笑道:“不喝酒,那便去茶坊。咱們趕了這許多路,一路上都沒甚好玩兒的,這時便沒‘荒鼓板’來,去聽段書也好。” 他常年在江寧府、開封府這兩地廝混,生平最喜熱鬧繁華,勾肆瓦子裡甚麼說唱、評書,乃至雜耍百戲,沒有他不愛的。先時在街上閒逛之時,早看見了本地的幾座茶坊酒樓,內中隱隱透出絲竹之聲,不禁心癢難搔。
非業不知甚麼是“荒鼓板”,毫無興趣,然而見陸通一臉雀躍期盼的模樣,不知如何,拒卻的言語竟然不能出口。半晌方道:“只坐一會兒,吃了晚飯就回來。”陸通大喜,歡呼一聲,拖著他袖子便往樓梯口走。
兩人進了一家茶坊,剛剛進門,便聽得一陣悠揚樂聲,伴著許多人的叫好喝彩,煞是熱鬧。陸通展目看去,這茶坊裡竟然滿滿地坐了五六十人,心道:“非年非節,這裡生意倒好。” 拉著非業,找了個座兒坐下,點了一盅柑葉茶。
但見大堂中間一個女子,盈盈二八年紀,打扮得花枝招展,正唱道:“……清明後,風梳萬縷亭前柳。……拂拂面紅如著酒。沈吟久,昨宵正是來時候。”歌喉嬌嫩,說不盡婉轉風流之意。
陸通將眼一溜左右,見東牆上釘了一列十來枚描紅繪翠的木牌,笑道:“原來這等小地方,也有點花牌的。”所謂“點花牌”,乃是當時京都高等酒肆茶樓中的行例,將一干聽召陪飲、琴曲助興的女子名牌列出,任由顧客挑選。也有那賣藝不賣身的,也有那一曲完畢,兩下里有意,便好去那永巷幽曲春風一度的。
這時候陸通聽那女子唱的是一曲周邦彥的《漁家傲》,其時清明過後不久,正是應景。卻見她眼波流轉,桃腮含春,悄悄便向非業道:“這個是個掛燈籠的。”
非業睜大了眼睛,顯是不明其意。陸通見他光景,肚中暗暗好笑:“小鬼頭甚麼也不懂。嗯,他從小便練那‘殭屍功’,想必還是個雛兒。這等所在,只怕他白活了一百多歲,也沒經歷。”
一曲完畢,四下裡彩聲雷動,又有人笑道:“好個‘拂拂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