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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層秋聽著,想起當年初見炎靖的情形來,在炎浩的身後,一個少年,雖然一身錦繡袍飾,卻掩不去沉鬱的孤傷。望向自己的眼眸沉沉地暗,沒有絲毫的光亮。那時,不由想這真是一個寂寞的孩子啊,未及想起他是太子,便先向他微微一笑。
也因這一笑,牽扯出日後的種種情事來。
思及往事,林層秋心下微嘆,卻聽炎瀚續道:“那一年來,七弟果然做了許多荒唐事來,為了一點小小過錯,就杖殺宮人。整日裡遊手好閒,不去文華殿進學,只愛秋場射獵,父皇看在眼裡,不僅不勸戒,反而故意縱容,七弟在朝臣裡的風評一日日地壞了。次年春試之後,父皇已謀劃廢儲了,那時侯,七弟向父皇要了你去做太子傅。父皇后來對我說:朕原本打算把林層秋留給你,將來也許可以做你的宰相。但既然炎靖想要,給他也罷。林層秋生性端嚴,對炎靖要求必高。炎靖散漫慣了,痛恨被人管教,一怒之下發作起來,那林層秋焉有命在?弒殺師長是極惡大罪,屆時不僅太子之位難保,就是判個流徙也還是輕的。”
林層秋從未想過當年自己拜為太子傅的背後,竟隱藏著這等彎曲可怕的用心。想起當年炎靖的幾次暴怒,若非他最後強自壓抑下來,自己死得冤枉也就罷了,還要牽連炎靖流放千里,心底不由一陣後怕,低低一嘆:“先帝謀略,當真深沉如海啊。”他為人寬容,如此說話已極盡他不忿之情了。
炎瀚嗤笑一聲:“父皇把什麼都算到了,卻獨獨沒算到七弟對你竟會情根深種,百依百順言聽計從,那些荒唐殘暴好象一夜之間就消失了。有一次在重臣朝宴上,七弟居然說起仁者愛人來,酣暢淋漓,簡直象換了個人。那時,父皇和我看著席間朝臣的神色,都知道七弟的太子位是穩了,因為他為自己選了天下最好的師傅。”他看著林層秋,微微搖頭:“父皇那時才後悔還是把你看輕了。但是父皇還是不肯放棄。他讓我做了明王,把向州給我做了封地,他說他會佈下一顆棋子,留給我翻局。”
他從林層秋眸間看到他手上。青碧蔥蘢的桂葉襯著林層秋骨節清瘦的手,蒼白得微微有些清透。記得當年他離開帝都時,炎靖一路送出十里直至折柳亭。那個時候的林層秋,風華初上,立在楊柳之下,沉靜微笑,天地之間的春意便都凝在他身上。而炎靖緊緊握住他的手,對自己說:“三哥,我在帝都等著你回來。將來,你當大將軍,層秋做宰相,我們三個人,一起幹一番大事。”
那時,林層秋拉起自己的右手,放在他與炎靖緊緊交握的手上,再輕輕覆住。炎靖另一手覆在林層秋的手上,自己的左掌也不由包住炎靖的手。三人指掌之間溫暖傳遞,林層秋含笑道:“兄弟同心,君臣協力,何愁壯志難酬天下不平?”
“如果父皇不曾說過要立我為太子那樣的話,我也許會很甘心做七弟的大將軍。但是,我曾經離帝位那樣近,如果那年你參加的不是春試而是秋試,今日坐在那位子上的就是我炎瀚,而不是七弟。”炎瀚微微有些激動,但很快抑制住了,只長長一嘆,不再說話。
林層秋看著眼前容顏秀逸的青年,淡淡道:“是先帝誤了你啊。”
炎瀚聞言,渾身一震,目中一陣灼熱,不及他扭過臉去,淚已滾落下來。
林層秋看著,心底也甚是苦澀:“我知道得太遲了。若我能早些知道陛下的身世,知道先帝的打算,你們兄弟也許就不會走到今日的局面。”他淡淡一嘆,有著濃濃的自責與惜悔:“先帝誤了你,我也誤了你。”
炎瀚終忍不住,撲到床前痛哭起來。
林層秋輕輕撫著炎瀚的脊背,一下一下地輕拍著。眼前的男子雖然已經二十五了,但哭起來,依舊是個孩子,就好象炎靖一樣,雖然不是親生兄弟,在他看來卻是相似得驚人。
想到炎靖,沉沉跳動的心刺刺地痛著。一旦發現自己失蹤,必然是雷霆大怒罷,自己倒不怕他生氣,只怕他傷心。方想到這裡,腹中一陣抽痛,猝不及防下,呻吟了一聲,原先拍撫炎瀚的手撫上了腹部。
炎瀚雖在痛哭中,但經年戰事,最是靈敏,立時抬起頭來,不由自主也撫上林層秋的肚腹,輕輕摩挲著,問道:“很疼嗎?我——”掌下突地覺得微微一動,雖隔著錦被,一股酥麻感柔軟地透入掌心,彷彿被嬰兒生嫩的腳丫輕輕一踢,不由愣住,見林層秋正微笑著看著他,輕呼一聲:“他踢我!踢了我!林相,他用腳踢了我!”
林層秋其實痛得緊,卻強撐著笑道:“看來叔侄之間果然心有靈犀。”
炎瀚微微錯愕,慢慢站直了身體:“向州彈丸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