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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左手抓著玉佩,右手輕輕拔出新月彎刀,這兩樣東西,曾被他錯誤地認定是兩人的定情信物。
他道:“其實朕雖然已經平安,但你累朕受了這麼多苦,該當還是你欠朕才是,不過朕私自逃走,累你不輕,還有在第一城那次,也是朕不對,兩相抵消,咱們這便算兩不相欠。”提起袍角輕輕一割,將割下的袍角棄置於地,新月彎刀收入鞘後放在容舒手上,最後又笑了一笑,道:“你的刀,還給你。”
他在這人面前已不剩半分尊嚴,事到如今,除了割袍絕義,倆倆相忘,並沒他路可走。只是他所謂的割袍絕義,在容舒看來,多半也是可笑至極,只因在容舒心裡,自己同他何曾有義?他這一割,只不過是他給自己的一個交代罷了。
他再不停留,回身走到陳靖秋身前,將九龍環玉佩拋在他手上,道:“這玉佩朕不想要了,便賜了給你罷!”說罷徑自向城內走去。
陳靖秋捧著玉佩,跌跌撞撞地跟在他後面。他為李知微不喜,才被髮落到這鳥不拉屎的地方,原本只道要一世蹉跎,老死於斯,誰知忽然間,聖眷從天而降,還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隆恩,直砸得他頭暈眼花。
容舒定定地看著李知微的身影走入了城裡,漸漸不見。他幾乎忍不住便想要叫住他,還想要好好地安慰他,想要長長久久地陪著他,他張了口,卻終於不能真正叫出口。這世上總有些事,騙得了別人,騙不了自己。
他為何總能輕易原諒李知微犯下的過錯?為何總會不由自主地照顧他、保護他?
他素不輕易殺人,為何這一回要大開殺戒?挑起事端的是樓紅玉,但真正雙手染滿鮮血的,卻是他。
天下第一城並未讓李知微真正出事,為何他會憤怒到非殺劉克當不可?甚至明知道外面就是刀山火海,也無法繼續留在第一城等待救兵。
而那一夜,他雖然吸入了一點春藥,但這點春藥,原本並不足以讓他神志迷亂。他瞞住了赫連兄弟,瞞住了李知微,卻瞞不住自己。
這所有種種,那說不出口的真正緣由,他一直拒絕去想、拒絕承認,但在他心底深處,其實早已清楚明白。
這昏君人人痛恨不齒,在他是厭憎鄙夷。後來是如何、又是何時一點點改變,他大約一生一世都無法想得明白。
但偏偏李知微卻是這世上他唯一絕不該愛的人。
這並非因為他昏庸無能,也並非因為他貪生怕死、或者胡作非為。他可以愛一個昏君,一個醜陋的人,或者一個無能的人,隨便什麼樣的人都沒有關係,只是這個人,絕不能是李知微,無論如何,絕不能是李長空的兒子。
二十多年前的事,蕭離自己已經忘卻,容舒原本也是絲毫不知,直到後來,他終於從楊諡真口中得知大概,回到西林之後,又從父母口中探聽出一些。他並不敢細問,但他知道的那一點已經足以讓他悲憤若狂。李長空已死,這恨意便只有落在李知微頭上。
李知微這一生做錯了許許多多的事,獨有這一件,並不是他的錯,可惜這個事實,他卻一生一世都無法改變。
這個人,他縱能不恨,也絕不能愛。他若愛了,便是對師父和身邊所有人的背叛。
蕭離站在他身邊,擔心地看著自己心愛的弟子。他看得出他和李知微之間發生了一些事,他不知道那是什麼,只知道那些事讓他向來爽朗灑脫的弟子很傷心、很難過,他滿心憂慮,卻無能為力。
很久之後,容舒轉過頭,向他笑了一笑,道:“師父,咱們回西林。”
蕭離道:“他還未回到京城,不若你再保護他一段,師父可以帶你兩個師兄先回去……”
容舒搖搖頭:“弟子陪您回西林。”
赫連拓拍了拍容舒的肩膀,沒說什麼,只是向他笑了一笑。兄弟之間,有些事,不是想瞞就能瞞得住的,但容舒既然不願說,他便裝作不知道。
赫連夏木大聲道:“大家一起回去!就快篝火節啦,去年賽馬大哥拔了頭籌,今年我非讓他栽個跟斗,否則他可真要尾巴翹上天啦!”
大家都忍不住笑了起來。蕭離搖頭嘆道:“這麼大人了,還這般貪玩!”他口中責怪,目光中卻滿是笑意。
赫連拓笑聲爽朗,道:“師父,師弟,咱們走!”
容舒道:“好,走!”他最後望了鐵牙關一眼,便隨著師父師兄大步而去。等回到西林,這裡的人,這裡的事,終能慢慢忘記。
上部『江湖路』 完!
下部『邊關行』預告:李知微微服東巡,祭奠陣亡將士,卻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