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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越走越是向北,天氣漸漸冷了起來。
這一日上北風吹得忽緊忽弱,他系嚴了灰鼠的斗篷,那馬越走越不肯走,轉過一個
彎子,道旁有間茶寮。九宣下馬,要了熱茶和吃食,又讓人備料餵馬。他雖然不事
營生,但手頭的銀錢也不短少,日子在兜兜轉轉間,過得象流水般快。領子緊了又
緊,涼風還是不住的灌進衣服裡來。他抱著那壺熱茶取暖。自上次的重傷後,分外
的畏冷。他自己醫道精湛,卻不願意調理。自映雪去後,他再也沒有心情去做任何
一件小事。比如穿衣,比如治病,比如練功。
茶寮裡另有人在,言來語去談得甚是熱鬧。九宣不經意間聽到提起北狼城,心裡微
微一動。他不願再和過去多牽絆,也不去細聽那些人究竟說了些什麼,轉身便出了
茶寮,上馬便行。
他心中有事,又不控馬,那馬逢路便轉左,等九宣再定下神,卻離北狼是更近了。
他勒了馬站在道中,一時有些茫然。要說一點兒不想知道嚴烈陽的近況,那是假的
。可是……
身後有一隊人趕上來,嘴裡一連聲地:〃借光,讓個道兒。〃九宣拉馬向道旁閃。後
面來人極快,他馬又不好使喚,竟然重重的撞了一記,九宣晃一晃身向一邊跌,後
面一人伸手拉住了他臂膀。
身下馬受了驚,九宣下來,把馬牽到一旁。撞了他那人跳下來道個歉,九宣說不要
緊。問道:〃兄臺這樣急是要去哪裡?〃那人笑道:〃北狼嚴城主今天成親,我們趕去道賀。〃九宣怔了一怔,嘴裡重複了一句:〃嗯,今天成親。〃臉上那一派淡然自若的神氣還
在,只是有些凝滯。那人見他不再說話,又道了一聲擾,才上馬去了。
九宣本也只是路過,不見得會上山去。這時雙腿象是自已會走般,踏上了麻石子砌
的山道。山口那面石碑一點兒沒改樣,上面遒勁的幾個字,九宣覺得象是前世,不
然就是在久遠的夢裡見過面。
北望天狼路不盡。
怔怔看了那石碑半天,九宣想到那一年初上北狼,也對這石碑發了半天的愣,好象
真的是沒隔太久,彷彿四五年光景,一切人事都已不同了,不變的,好象只有這石
碑。
進得城來,處處張燈結綵,那一派繁華熱鬧與前些次見著的清冷直不可同日而語。
到得那巍峨的府門前,眼前的富麗真堪堪是說也說不上來,畫也畫不出來。紅紅的
亮眼的一團一片一眼。九宣跟著其他賀客一起向裡走,在禮簿那處簽了一個名字,
柳宣,上了十兩黃金的封儀。那執筆的人見慣厚禮,也不怎麼著意,只當是普通客
人了,讓進廳裡坐。廳里人來人往,多是武林中數得著的人物。他穿一件書生和青
衫,面目平平無奇,坐在廳角,並沒有人理會他。身邊的人有一句沒一句的低聲說
著話。他一句一句都聽進了耳中,卻又象是什麼也沒有聽到,一顆心不知道飛到了
哪裡,象是坐在雲裡霧裡,眼睛不知道該看何處,便只半垂著,只看那柱上的描金
,象是能看出什麼至勝美景來。同桌坐的人不知他來歷,寒喧了一句,九宣說是從
西南來的,柳宣這名字自是沒人知道。那人嗯了一聲,說道,原來是柳兄臺。此人
神氣活現,彷彿自己是什麼了不得的出身。九宣也客氣一句,問道,兄臺是哪裡人
氏?可是此地城主的親朋?那人一挺腰道:〃我是出雲山莊來的人。〃九宣又是一怔
,又問道:〃出雲現在是孟四少爺當家了麼?這回他可有無前來?〃那人道:〃少當
家的多少要事在身,這次便沒有來。〃言下之意,顯是把孟管雲的身份抬在了嚴烈
陽之上。雖然現在北狼勢大,但孟家根深,又一向隱然是白道的領袖,那人倨傲也
是自來有因。北狼冒起不過是這幾十年的事,名門大派一向是覺得倘是根底淺,枝
子再大也不作得數的。
九宣哦了一聲,也不再作聲。孟管雲現在聲望日隆,早也沒有人記得當初他曾經少
年輕狂過。恐怕……這世上,只有九宣自己,還記得那些過去了的事。
大廳裡的人越來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