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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再無法去考慮。
三人合力將皇帝扶去床榻上躺好。幸而陛下這時總算鬆了手,張嵐星得以直起身,側立一旁。燭火跳動,橘黃的光映照著面前熟睡之人,在那輪廓分明的睡臉上投下柔和的陰影。這時的天子與往日相較,倒顯出了一般青年公子的模樣。如斯情景,平生難見,而這一世怕也只能遇上這一回了吧。
張嵐星在一邊安靜地等著連總管他們為陛下鋪好被褥。待一切收拾妥當,連貴微笑著衝張嵐星招招手,三人便又小心地出了營帳。
“今個可真是麻煩您了。”連貴笑容可掬地同張嵐星寒暄。
張嵐星忙應道:“不過是舉手之勞,何況為陛下做事,哪裡能稱說是麻煩。”
連貴笑了笑,又問說:“這樣晚了,張大人這會兒還準備回去嗎?”
“是的,陛下既已安歇,小人還是先告退了吧。”
連貴卻露出苦惱傷神的樣子,說道:“陛下今日飲了不少酒呢,夜間必睡不安穩,多半會醒個幾次,不備上些醒酒茶可不行啊。只是陛下今個興致好,給孫提點、沈太醫他們也放了一日的假,這會天也晚了,再去打擾兩位可實在過意不去呢,真是不好辦了……”
既是伺候皇帝,哪一刻不該是思慮周詳、慎之又慎的,怎會出這樣明顯的紕漏呢?當然了,天子是不會出錯的,連大總管也不會有什麼錯,想太多才是最不應該的,所以張嵐星略微了頓,便順著連貴的話應承道:“倘若連總管信得過,就請讓小人代勞吧。只是簡單配一些醒酒茶湯的話,叫小人去就好,也不必煩勞兩位太醫了。”
連貴立時笑了,對張嵐星說:“張大人這樣謙虛做什麼,對您要是還不放心,可就沒個能放心的人了。今晚上您且辛苦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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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痛。飲酒時越是暢快,之後需受的苦楚便越是厲害。這世上大約沒有什麼是不須付出代價的吧,楚焰胡亂想著。
他醒了有一會兒了,只是一直躺在榻上沒動,佯裝仍在沉睡中。周圍很安靜。外面應該已是天明,但只要他不睜開眼,就不會有人敢來打擾。他大約也只有這個時候可以不去理會任何事情。
只是頭疼得厲害。
昨夜實在飲了太多酒。他並不常飲酒,天子乃是萬民之表率,為人君者,怎可無端失儀?因此他也甚少喝醉。可就是這僅有的幾次,他似乎都做下了些決不該做的事……
啊,楚焰真希望此刻能夠毫無記憶才好。如此這般,便可忘卻昨晚那些失態之舉。他是錯服下了什麼藥嗎?會不會被認為是在借酒裝瘋呢?楚焰有點苦惱。
雖說他起初的確是有那麼一點點,想要藉著酒勁去——試探一下。清醒時總有太多的顧慮。可是後來似乎有些失去控制。他是真得喝醉了嘛,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而如今,他對昨夜種種僅餘下些模糊的印象,只是能夠覺出自己那時該是十分的任意妄為。
臉面已丟盡。這倒也罷了,反正統共也沒有幾人見到。可氣的是無法知曉後來到底怎樣了,一顆心還懸在這裡。真是惱人。
楚焰長出一口氣,喚人進來伺候。也不可能總是躺在這裡。
靜默片刻,方有人應了聲,邊於外間進入,走至榻前,輕聲問道:“陛下有何吩咐?”
隔著紗帳,這聲音直直映入耳內,楚焰猛然睜開眼,不可置信地望著眼前之人,脫口問道:“怎麼是你?”
來人自然是張嵐星了。皇帝營帳十分寬敞,外面被圍出了一小塊地方,供伺候之人夜間歇息,張嵐星這晚留下後就睡在了這處。不過根本沒有睡著就是了,一聽見楚焰喚人他即起了。張嵐星本就十分緊張,被楚焰這樣瞪著愈加不自在起來,忙結結巴巴地解釋道:“連公公擔心陛下醒後不適,使臣下夜間宿於外帳,待陛下起身後好奉些茶湯。不想驚到陛下,臣告罪。”
這個連貴!
楚焰很快恢復平日神態,輕笑一下,施施然回道:“他倒有心。我不過是多喝了幾杯,又沒有醉到何種地步,能有什麼不適。”語畢,楚焰倒先自不好意思起來。這樣顯而易見的假話,有誰會信嘛。但既然皇帝金口一開,說自己並無醉意,那就真是沒有喝醉,任誰也不可再心存疑慮。
又見到這般模樣的皇帝,張嵐星只覺得,好像又回到了從前。那些隨意相處、無所顧忌的日子。於是不經意地,他也露出了微笑,柔聲向楚焰進言道:“連公公也是希望陛下龍體安康,陛下既然無恙,那是再好不過了。”頓了頓,接著詢問說,“陛下剛起,外間有備好的安神茶湯,吃一杯潤潤嗓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