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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養,得有燒錢的決心……
那麼多、那麼多他從不知曉的內幕,還會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嗎?
望望窗外天色,曙色半明,可他已等不及天光大亮,下了榻便往聽松院去。
這個時候,小恩應是還在睡夢當中吧?
他本想,去了便靜待一旁,好好看看他、等著他醒來就好,誰知上了立松閣,裡頭的燭火是一夜未熄。
這真的不是好習慣。他喃喃咕噥,想著以後可得好生糾正過來才行——
佇立窗邊靜觀了好一陣子,直到對方察覺異樣,不經意地側首一瞥,便定住目光,再無法動彈。
好半晌,他確定再不出聲,對方也會跟他耗到地老天荒,這才嘆口氣,輕道:「不歡迎嗎?還是你忙,我晚些再過來。」
「沒、沒有,不是!」嚴知恩這才如夢初醒,驚跳起來,也不知在慌什麼,手忙腳亂地上前開啟房門。「我以為——是我眼花了。」
幻覺可不會存在這麼久。
嚴君離但笑不語,任人直勾勾盯著看,確認真實性。
終於確認這不是幻影,他這才結結巴巴道:「你、怎麼、怎麼——」
不是說,永不出觀竹院嗎?這是六年以來,嚴君離頭一回主動來見他,那是不是表示、表示……
會嗎?他可以這樣妄想嗎?哥有一點點……原諒他了,是不是?
他不敢問、甚至不敢出聲,怕好不容易盼來的這一刻,又被他一個不慎給破壞殆盡。
嚴君離徑自進屋,探頭約略瞧了下,發現讓他方才專注埋首案桌前的,竟不是賬本。
「你在抄寫經書?」這人怎麼看都不像是虔誠的信徒,很難想象他是會做這種事的人。
「我在佛前發了願,每年得抄百本經書。」
「什麼願?」
他又閉嘴不語了。
其實不必明說嚴君離也知道,八成還是為了他吧。
他輕輕嘆息,這人的執著勁兒,要想不認敗都不行了。
「我來,是有幾件事想跟你確認。」
「什麼?」
「十年前,我要你走,離爹遠遠的,你卻反而到離他最近的地方,幫他做事,是嗎?」
「……嗯。」又被逮到一項違逆他、專與他作對的事證。
「你應該知道——爹多少有惡整你的心態。」為什麼還要回來,乖乖待在爹手下任人欺負也不吭一聲?不難想象那三年他過得有多苦。
「但我熬過來了。」要撐起家業、守護嚴君離,本來就不能軟弱。他不要永遠躲在嚴君離背後,他也想向對方證明,他不需要被保護,有一天他也能用自己的力量守護對方。
「所以你是知道爹那年已打定主意要讓我娶青嵐,才會忍無可忍,一回來就氣炸了,對我冷嘲熱諷的,脾氣壞到了極點?」
「……嗯。」他當時確實是亂了方寸,誰在那時候還冷靜得下來?當然找始作俑者出氣,說了些什麼渾話,其實自己也不太記得了。
「最後一個問題——爹的死,與你有關嗎?我指的是實質的傷害。」不包括謀奪家產、說些要染指人家兒子的混賬話。
「沒有!」他連嚴世濤一根寒毛都沒敢碰,還讓人好吃好睡、婢僕成群,病了也沒少請過大夫。
雖然有在心裡想過要揍個幾拳出氣,再把人關進柴房之類的,可是一想到嚴君離,就把那口氣又吞了回去。
嚴君離瞥了他一眼,哪會看不穿他腦袋裡在轉什麼念頭,既好氣又好笑。
他真的是從頭到尾被爹吃定得很徹底,慘到自己都開始同情他了。
「幸好你沒做,否則我今天就不會站在這裡。」
「什麼……意思?」
既然嚴知恩已經誠實回答完他想知道的,那麼,也該換他來補償對方所失去的。
「好。」他很乾脆、亦無比堅定地給予回應。
「什麼?」嚴知恩還在狀況外,便聽他又說了下去——
「好。我允你陪著我、允你將我放在心底,一生一世,再也不會趕你走。」他想,說得再多,都不及這幾句話重要,他遲了十年,才能真正答出口。
嚴知恩張大眼,一時無法肯定,出問題的是他還是自己。
雖然早料到,十年前嚴君離就是聽見了這些話才會疏遠他,他那時多少也有點故意的成分,想試探對方的底限在哪兒,想試試那微乎其微的可能性……
只是最終,他還是失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