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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水澄澈,陽光純淨,照耀在最純粹的兩個人身上,宛若神話。
那人白衣染血,魂魄將離。
那人目光清冽,溫柔不改。
他們彼此凝望,彷彿已千年萬載,又好像只得這一日。
千年萬載的久;此時此刻的濃。
一個甘願犧牲自我,也不要對方受人脅迫;一個寧肯贈命共死,也不捨那人奈何橋上孤獨行。
他們甚至不知道前塵舊事埋伏著怎樣的猙獰,他們甚至不知道明朝未來伺候著怎樣的恐怖。他們一無所有,就連不約而同要的現在,眼看也快到盡頭。
可是啊,只要是隨你去,萬劫不復又怎樣?縱然那生死輪迴,轉世來生,僅僅是人們美好的幻想,也不要緊。縱然是魂魄離散,灰飛煙滅,這條性命覆水難收,也不要緊。
只要是別留我一人在沒有你的天地間,便足夠。
足夠到,心無所憾,別無所求。
老嫗目不轉睛的看著,看也看不懂——他們竟不怕,不怕那個過分寧靜的世界到來,不怕塵歸塵土歸土,不怕根本沒有鬼神奈何,不怕水入大海,黃土一掊,身後空蕩蕩——不知不覺憶起了幼年時,住在鄰家的寡婦。年紀輕輕,守著偌大的空房,總睡不著覺,不得已一到晚上,就將撲滿裡的銅板撒滿地,一直撿一直撿,直到天亮,直到她老死,直到她再也不必煎熬在無垠寂寞中,直到所有一切戛然而止。
她總愛哼的那首歌謠是什麼來著?
是什麼來著?
“一世無貪求,原來未遇君。
一世未停留,原來君早行。
一世在空空如也裡,一世過,過與不過一樣子。
一世望魂歸故鄉里,待重逢,問君是否一樣子。”
問君是否一樣子。。。。。。
是否和我一樣子。。。。。。。
一樣子。。。。。。。。
生無可戀。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生而不可與死,死而不可復生者,皆非情之至也。老嫗又閉上了眼,她忽然好羨慕這一對年輕人。
天地偌大,不及一心。倉皇歲月,莫若一刻。
曾經一粟滄海棄,
千秋萬代漠別離;
清風舞袖和生死,
我與君魄共知己。
一隻手,好像是來自極樂天,抓過被樂子期斬斷的八條蛇,擠出殘存的血液,盡數灌進亟初禾的嘴巴。然後捏動他的喉結,逼迫他全部吞下。樂子期驚喜的望著手的主人:“師父!”他險些忘記了,當初的顧回藍為給釋然治病走南闖北,早對各種靈藥爛熟於心,別說一般的大夫,就是開藥店的老闆,都不及他知道的多。
顧回藍伸手幫他點穴止血,又拍了拍他的肩膀,叫他別急,以毒攻毒的法子行不行得通已經不要緊,這九蛇尊至毒的體內藏的靈藥之血,對付同宗同源的五毒教毒物,最合適不過,甚至比藍玉蟾起效還快。再挑眉去看五毒教教主,顧回藍的話頗有深意:“別人我不知,但教主肯定懂得此法。”
女人的俏臉已經完全垮下來:“顧回藍,誰叫你多管閒事?!”
顧回藍可沒有空跟她吵,仔細在亟初禾的腰上摸索,準確的拎出最後一條蛇,同樣斬斷、擠血、灌下,再將他小心翼翼的放正,伸手接替筋疲力竭的步雲鷹,源源不斷的把自己的真氣輸入。樂子期則驀地站起,將其他人擋在身後,白衣紅痕,肅殺凜冽,儼然的保護之態。
五毒教教主僅僅是不慎與他對視了一眼,便面如土色,無力的癱坐在地上。策士剛要去扶,忽見她嚎啕大哭,滿臉恐懼的躍起,頭也不回的直衝古鏡湖,欺身撲進。之後,再沒有浮出水面。
波瀾散盡,無風無浪。古鏡湖幽幽,平靜如昔。彷彿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
死亡以最寂靜的姿態,傲然睥睨卑微人世。
策士慌了手腳,不是因為美女墜湖,而是因為他的腳正不由自主的朝著湖面跑去,像極了五毒教教主生前最後的一舉一動。他拼命扭頭求饒。可樂子期臉上的狠戾,嚇得他差點說不出話來。他知道自己難逃一劫,他千不該萬不該,慫恿五毒教主傷了亟初禾,觸犯樂子期的逆鱗,聰明反被聰明誤的搭命。可事到如今,懊悔已全然無用,他只剩了力氣大聲呼喝,向老嫗求救。哪知老嫗只是漠然的望著他,沒有任何行動。
他的眼淚鼻涕已經糊在臉上,極度的恐懼給予了他最後自我拯救的力量:“樂子期,我全告訴你!我全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