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部分 (第3/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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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我們兩人之多算是認識,一路上郝靜沒有開口,我也不知道聊什麼,就這麼緩緩的,沒有目的地踱著步,最後停在了護城河岸邊。
像是調整好心情,郝靜遠望河面,河岸邊時不時有出來納涼的人們。她靜靜地開口道:“我姓郝,這是我母親的姓。我父親在我很小的時候,就被人搶走了。”
她話語頓了頓,微微嘆口氣,而後娓娓道來。
原來郝靜父母是同村的青梅竹馬,兩人的感情一直很好,等她父親一滿二十(注:1950~1980,法律規定男子二十,女子十八可登記結婚),兩人就登記結了婚,不久就有了郝靜。只是她媽在生郝靜時落下了病根,身子骨一直不好,自然沒法做活。郝靜父親是個孤兒,日常為了工分,根本無暇多照顧郝靜媽,就把郝靜和她媽送回了婆家,反正兩家住得近,一個村頭,一個村尾,十幾二十分鐘的路,郝靜父親去看望一趟也很方便。不用再操心郝靜媽的身體,照顧幼小的郝靜,郝靜父親更是可以空出手腳,多做點活,連帶的把郝靜媽的份都補上了。不久郝靜父親因為表現出色,被評為標兵,成了他們生產隊的大隊長。只是天有不測風雲,郝靜父親被人打傷,傷了頭部,不管是智力還是行為能力,都有受到了不小的損害,也就是俗稱的傻子。
說到此,郝靜看了眼我震驚的模樣,難掩無奈地繼續敘說著。
郝靜媽收到這樣的打擊,身體更是雪上加霜,一病不起。婆家人光照顧郝靜孃兒兩都分身乏術,更別說還要加個生活不能自理的郝靜父親。好在那個受了她父親恩惠的知青願意幫忙照顧他,家裡人自然是求之不得。
只是,原本以為那個知青是出於感激才幫忙的,沒曾想竟然是另有目的。
郝靜媽經過婆家人的全力照顧,終是挺了過來,身子骨漸漸有了起色。之前因為她病情加重,郝靜父親又行動不便,兩夫妻已大半年沒見面,等郝靜媽能走動後,迫不及待地帶上女兒去看望丈夫。本來應該是個一家團圓的美事,卻不想她們會看到那一幕。精神上承受不住,郝靜媽再次受到重創,卻仍是無力挽回,一命嗚呼。
當時郝靜還小,自己看到的到底是什麼都不清楚,自然是一問三不知;而郝靜媽也一直沒開口,就算是臨死病到神志不清時,也只是一直含糊著,說什麼要還給她,不要跟她搶。
再後來文革結束,那個知青說是帶郝靜父親去城裡看腦子,再也沒回過村子,只有當她開始上學後,每學期會寄到的學費與生活費,告知她,她的父親還在這世上的某一處生活著。
後來郝靜漸漸大了,原本不懂的事也開始有些明白了,包括當年所見的那一幕。
“我搜集所有有關我父親以及那個人的資料,找來了北京,希望能看一眼父親,卻被那個人警告,要想能有足夠的錢讀完大學,我就不能見到我的父親。”郝靜無奈苦笑,“我是不是很勢利?就因為那個人這麼一句話,我來北京快兩年了,至今也只不過遠遠地見過我父親一次。現在還要趁那個人不在北京,想偷偷來看一眼。”
昨天田銳給我送傘到學校,竟然是郝靜第一次得到機會看他嗎?我細細回憶著,除此之外都沒發現田銳有單獨外出的情況。
“那如果你見到了你的父親,想做什麼?”我問道。
“誰知道呢?”郝靜舒了口氣,手指隨意撥了撥被河風吹亂的劉海,“也許只是想知道,他過得好不好吧。”
第十六章
說出心中擠壓已久的秘密,郝靜看起來輕鬆不少,臉上淺淡的微笑,微微鬆弛的雙肩,河風吹亂她有些過長的劉海,我第一次在她的身上感受到青春的氣息,是了,郝靜也只不過是個剛滿二十的女孩而已。
“你要來我家坐一會兒嗎?”我提議道。我以為郝靜跟我說這些,就是為了能見一面田銳,卻出乎意料的被她拒絕了。
郝靜搖搖頭,轉而問我:“那個人……待他好嗎?”得到我肯定的回答後,郝靜欣慰地笑了,“只要他過得好就成。”
“若是那個人不願意再照顧他了,請一定告訴我。”在分別時,郝靜珍而重之地望著我,我此時才真正知曉了,郝靜今天的目的。
父親的資助不可能吝嗇到都不夠郝靜一人的開銷的,可是郝靜仍舊一直辛勤兼職不間斷,從這點看,就能很明瞭了。如果她父親過得好,就算當從沒她這個女兒都行;可一旦發現她的父親過得並不好,她也有覺悟承擔下一切,就算那個父親從未謀面,也沒有推脫,沒有埋怨。
我第一次佩服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