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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來到門外,低聲道:“阿母跟你怎麼說?”太平公主垂著眼睛道:“阿母說,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如何定罪還要等結案再說。”李旦不知該說什麼,過了良久,嘆道:“是哥哥沒用。”太平的手用力絞著帔帛的帶子,掙得指節青白,靠在李旦胸口輕輕哭了出來:“四哥,我想爹爹,要是爹爹還在,就不會這樣了。”
李旦艱難地撫摸著妹妹的髮髻:“讓我想想辦法……也許還有轉機,讓我來想想辦法……”太平原不是來向兄長求救的,她知道李旦的艱辛,哭過一陣,胸中痛楚稍稍減輕了些,習慣性地拿起李旦的袖子拭去涕淚。李旦帶著酸澀地笑意,望著他早已長大的妹妹,做出昔日熟悉的動作。他原以為,他們家終究能有一人,能逃出這命定的劫數。
作者有話要說:唐宋稱李子為嘉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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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十二、梁家畫閣中天起(上) 。。。
薛崇簡又絮絮叨叨和李成器說了許多話,才跟著母親離開,李旦本來要讓內侍抬肩輿送她,太平堅持要步行,李旦也只好讓人為她打好傘遮蔽陽光。
太平公主拉著薛崇簡,心神恍惚地走到仙居殿外,抬頭望著那飛簷重宇的宮室,夏日午後毒辣的太陽如同刀槍劍戟一樣刺下來,在琉璃碧瓦上反射出一片刺目的光輝。她緩緩按住胸口,炎熱的天氣和腹內小小的生命讓她不堪負荷。
一個苗條的身影從殿中閃出,她一改往日連落花都怕驚動的輕盈步履,提著長裙跑下階來,帔帛下垂著的金鈴金葉撞出歡快的聲響。是上官婉兒,太平公主冷冷地看著,她知道母親一定沒有在午睡。
上官婉兒跑到太平公主面前,微微喘氣,白皙的面容上也泛起一層紅暈。她目光中的憐惜、擔憂、關切太平公主都懂得,她們自十四歲時相識,到如今可以靈犀暗通。
上官婉兒望著太平隆起的腹部,她的疲憊,她的臃腫,都散發讓人敬畏的美,這是做母親的人才有的美。上官婉兒努力讓自己不要想,這是薛紹的孩子,這是薛紹和太平的孩子,可是她腦中依然奇異地閃現出薛紹與太平歡好的景象。為了掩飾這一刻的分心,她拿出帕子輕輕揩拭太平公主鬢邊的汗漬,柔聲道:“太平,你保重身子。”
太平公主微微俯身對薛崇簡道:“花奴乖,去那邊玩兒一會兒。”乳母連忙帶著薛崇簡走開了,太平公主扶著腰直起身,忽然道:“我可以跟他離異。”上官婉兒半是心痛半是無奈地喚道:“太平……”太平眼中浮起冷冷的笑意:“娘不就是想讓我另嫁武家人麼?她選中的是誰?武承嗣?武三思?我都答應她,讓她比著新城公主的例,饒薛郎不死,我就嫁。總不能對女兒比對小姑還狠吧?”
新城公主是太宗李世民最小的女兒,嫁給了長孫皇后的侄兒長孫詮,武后當日盡除長孫無忌等老臣,長孫詮被流放帯�藎��饕擦硇懈募蕖�
上官婉兒秀眉微顰,走進半步,嘴唇幾乎貼到太平公主耳朵上,低聲問:“駙馬是不是得罪了薛懷義?”太平公主身子一顫:“是他要殺薛郎?”薛懷義原名馮小寶,在洛陽街頭賣藝,被千金大長公主發現,將他送給了太后。太后嫌馮小寶出身太低微,便改了他的名姓,將他硬塞進了顯貴薛氏的族譜,讓薛紹拜馮小寶為叔父。薛紹一貫看不起薛懷義,對他雖不過份冷淡,卻也不像武家諸人那般奉承孝敬。
上官婉兒握緊太平的手道:“放心,我會盡力。”太平知道若現在還有一線希望,這希望必然系在上官婉兒的柔荑小手上,這是一隻草擬聖旨、離母親最近的手。
在她們靠的最近的一刻,太平的眼睛可以直望到上官婉兒的繡芙蓉抹胸裡去。上官婉兒雖然纖細消瘦,紮緊的抹胸也能束出一道小小的溝壑,與雪胸隆準的豐腴美人不同,卻也別有動人心魄處。
太平腦中忽然鑽進一個不相干的念頭,十多過去,自己成了四個孩子的母親,婉兒還是如當日一樣,嬌怯、淡雅、略帶卑微地站在母親身後,笑容婉孌。她似乎不會悲傷,也不會真心地快樂。她最好的年華已經隨流水落花逝去,她就不曾愛過什麼人嗎?太平想,如果婉兒這次能救薛紹,她一定為婉兒向母親求情,給婉兒配一位夫婿,讓她也能嚐到人間最世俗、也最美好的快樂。她點頭道:“多謝。”
上官婉兒回到殿中,太后從書案上抬起頭來道:“阿月身子怎樣?”上官婉兒道:“看面色尚好。”太后略放了心,又道:“她沒說什麼?”上官婉兒遲疑一刻道:“公主說,為了救駙馬,她願意做任何事。”太后緩緩嘆息道:“痴兒!”
在太平公主離開神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