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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靜謐氣氛,讓驀然從鬧市進來的薛崇簡耳邊還有些恍惚,本來擬高聲喊一聲“表哥”的,卻不自禁地收了口。婢女打起珠簾時李隆基聽到聲響,笑道:“花奴來了。”李成器也抬起頭來,卻只是對薛崇簡溫和一笑,並不做聲。
李成器今年已十五歲,眉宇間童稚之氣逐漸脫去,一張清俊面孔精緻地宛若用羊脂玉琢磨而成。此時在家,因嫌熱不帶幞頭,只系一頂小小梁冠,一身青羅春衫,腰間並不系金玉帶,只用一條繚綾絛子墜著一隻香囊,通身清素地宛若一株楊柳,這般淡泊儒雅風度,看去倒越發和皇嗣李旦相像了。
薛崇簡見表哥連話招呼他一聲都不曾,心下驀然有些不快,還是笑著湊上去,先在他臉上覷了一覷,道:“你的病好了沒有?我娘送來的藥可吃了?”李成器略帶歉意一笑,神色間有些羞窘,李隆基知道李成器近日破嗓子到了關鍵之時,不好意思出門,卻也不說破,漫然道:“大哥喉嚨還有些痛,要再養一養。”薛崇簡便握住李成器的肩膀道:“你喉嚨紅腫麼?讓我瞧瞧!”李成器笑著避過,拿去他的手道:“別鬧。”聽聲音果然微帶嘶啞倦意。
李隆基看了看棋盤,忽道:“我知道了!”忙點下一子,他這一招已在李成器所料之中,不假思索便追了一子,李隆基輕輕“啊”了一聲,又微蹙眉頭冥思起來。薛崇簡見他二人只自顧自地下棋,不知為何心下便有些氣悶,道:“說件新鮮事給你們聽,昨日我在宮中,看到阿婆養貓了!”
果然李隆基和李成器都詫異地抬起頭,眾人皆知因當年蕭淑妃死前詛咒,皇帝最厭惡貓,宮內已是數十年無人敢養貓了。薛崇簡見他們終是從那方寸棋盤上回過神來,便有些得意,道:“是真的,我看見阿婆身邊的宦官在訓一隻貓,將那貓和一隻鸚鵡關在同一個籠子裡,要是那貓兒撲了鸚鵡,就把它拿出來用竹鞭抽打一頓。到後來嚇得那貓一見鸚鵡就縮在籠子角兒上,那鸚鵡倒小人得勢一般,反去啄貓。”
李隆基皺眉道:“這又是做什麼營生?”薛崇簡道:“我問了那人,他說等到訓好了,阿婆上朝時要給百官看,讓他們見識一下,鸚鵡也可以降服貓。”
李隆基和李成器數年來隨著父親處在風口浪尖兒上,當年皇帝廢立時幾乎是從生死線上轉了一圈兒回來,對朝事遠比薛崇簡敏銳,兩人都是腦中嗡一聲,怔怔相對片刻,李隆基撐不住急道:“大哥,宅家是要……是要立魏王為太子麼?”李成器雖然心中萬分為父親擔心,卻皺眉制止他道:“不要亂說。”
薛崇簡也立刻明白了,詫異道:“阿婆是拿鸚鵡比擬武家,拿貓兒比擬舅舅麼?”
李成器想到皇帝早有意願改立武承嗣為太子,到現在還不曾動手,不過一來因著外間以李昭德狄仁傑等為首的忠直大臣們庇佑父親,二來也因為李氏御宇五十載深得民心。太后用鸚鵡啄貓,顯然便是要為武承嗣立儲造聲勢,以顯示武氏乃天意所向。父親一旦失了皇嗣的身份,只怕就要淪為武家諸王的砧上魚肉了。心下憂急,雖然對薛崇簡道:“莫胡說。”神色上卻不禁帶出悽然來。
薛崇簡嘟著嘴低聲道:“阿婆也真偏心,世上有比兒子更親的麼……”他忽然一轉眼珠道:“有了!”他將李成器和李隆基拉進一些,低聲笑道:“我昨日看了,那貓也就是平常的模樣,要找出十隻八隻相像的來容易得很。我弄一隻來,把它訓得兇些,到阿婆要把她的貓拿上朝前,就悄悄給她換了……”
他未說完,李成器已是驚心,忙道:“萬萬不可!”他被薛崇簡這鬼祟主意嚇得心中亂跳,抓起薛崇簡的手道:“花奴,這是朝廷大事,不是我們能管的,你不許胡鬧,聽到了嗎?”薛崇簡知道李成器向來謹慎,他不反對倒稀奇了,笑道:“好吧好吧,我知道了。”李成器方才說了幾句話,聽得自己聲音嘶啞,大異平常,自己也覺得難聽,不好意思再多說,只握著薛崇簡的肩膀,輕輕嘆了口氣。
薛崇簡心中惦記著事,又玩了一會兒,聽李成器還是不願和他出去打獵,也就罷了,臨回去時,李隆基覷著李成器不注意,拉著薛崇簡悄聲道:“你怎麼把貓帶進宮?”薛崇簡笑道:“我娘老給阿婆送香粉珠寶,我弄一隻盒子把貓裝了,混在裡頭。”李隆基心下十分盼望他能成功,叮嚀道:“你小心些,莫被人窺破了。”見李成器走過來,忙抬起頭,向李成器道:“我跟他說,讓他別打那主意了。”李成器點點頭,雖然隱隱有些擔憂,當著王府內史的面也不能再說,只囑咐一句:“聽話。”
過了幾日便又是朔日大朝,皇帝特地傳旨,令壽春郡王五兄弟也參加。有了三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