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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彩被她揮霍得乾淨,所以無法持久。
待眾人吃喝畢,武靈蘭笑道:“我有些乏了,你們各自回去玩吧。”她又喚住瓔珞,將身子向涼床裡讓了讓,笑道:“妹妹陪我說說話。”瓔珞見主母側坐於涼榻上,意態嫻雅。手中紈扇漫然地搖動,清涼月色灑落在她玉色長裙之上,這不施脂粉的女子宛若玉雕,唯有她額頭的一枚金箔花鈿,如墜落的一顆明星般微微閃光。她不由愣住,望著武靈蘭只是出神,武靈蘭向她微微一笑道:“怎麼不坐?”瓔珞笑著在她身邊坐下道:“我在街上見過有錢人家的娘子,面上都貼許多花子的,娘子怎麼只在額頭上貼一枚呢?”
武靈蘭不知為何,想起當日姑婆為他們一干宗室兄弟姐妹賜婚的那晚,那麼多姐妹聚在一處,綠鬢擾擾如霧,紅裙瀲瀲似雲,她們面上的花鈿閃動明滅,那麼多如牡丹盛放一般的豔麗,居然會在幾年中,凋零得只剩下自己了。她微微一笑道:“我額上有一處傷疤,要用它遮醜,面上貼了也不好看。”瓔珞笑道:“明日我給娘子貼吧,我會剪許多花色的,娘子這般好看,妝扮起來,一定像仙女一樣。”
武靈蘭拉起她的手笑道:“我已經老了,還妝扮什麼。你喜歡花子,我還有一盒金箔的,你拿去貼。”瓔珞吐吐舌頭道:‘那個太貴重了,我才不敢用。”武靈蘭遲疑一下道:“妹妹,我接你進來,不是要你做奴僕,你知道的。”瓔珞騰得紅了臉,道:“娘子……”武靈蘭悽然一笑道:“妹妹是嫌棄我們麼?”瓔珞急忙搖頭道:“不是,娘子給了我家那麼多錢,這等大恩,我一世也報不完……只是……”她低頭囁嚅道:“只是我有些怕,這三天阿郎看見我就像沒看到一樣,他那麼尊貴的人,一定不喜歡我……”
武靈蘭拿起她的手嘆道:“他心地最為純良,只是這兩年受的苦太多,將他的心都鎖住了。妹妹好好待他,他一定也會真心回報,將來有一日我不在了,你就代我照顧他。”瓔珞急道:“娘子這麼年輕,怎麼說這等言語!”武靈蘭抬頭望著天河中牛女雙星,低低吟道:“歡逐今宵盡,愁隨還路歸,猶將素昔淚,更上去年機。若是能夠長長久久,一年有一次歡愉也就夠了……”她說到此處,忽然若有所思,搖了搖頭。瓔珞不解她話中含義,未敢接話,只是見武靈蘭嘴角忽然抿起一抹溫存的笑意,眼波溫軟如水,雙頰也隱約帶暈,她聽見自己主母自言自語道:“……一生有一次,也夠了。”
武靈蘭帶著瓔珞來到薛崇簡房中時,薛崇簡尚未入睡,他赤足抱膝坐在榻上,面前擺著一張棋枰,黑白兩盒棋子皆放在他一側。武靈蘭知道他每晚皆打棋譜消磨光陰,輕輕嘆了口氣,上前柔聲道:“這是新來的瓔珞,來拜見你。”瓔珞上前叩首道:“阿郎萬福。”薛崇簡本沒在意,待聽到這生疏稱呼,不由怔了怔,這才明白,自己上面再無長輩,這婢女便依著規矩叫他阿郎。原來他早已沒有資格再做郎君了'2'。
他又轉過臉去望著棋枰,低聲道:“起來吧。”武靈蘭拖著瓔珞的手上前,微笑道:“瓔珞讀過幾日書,人也生得伶俐,我很喜歡她,想認她做個妹妹,可好?”薛崇簡隨口答道:“隨你。”武靈蘭繼續道:“那便請你善待我妹妹。”薛崇簡有些愕然,抬頭道:“什麼?”武靈蘭微笑道:“她可好看?”薛崇簡驟然明白她的意思,面上掠過一絲厭煩不耐,低聲喝道:“帶她出去!”武靈蘭垂首走進,低聲道:“你孝期已滿,納妾也不違禮數……”薛崇簡重重將一顆棋子擲落,喝道:“出去!”瓔珞眼圈一紅,捂著嘴跑了出去。
武靈蘭緩緩在他對面坐下,拈過一枚棋子點落,道:“下棋是兩個人的事。”薛崇簡跟她相處數年,卻不知她也擅此道,低聲道:“你沒說過你會這個。”武靈蘭只覺渾身骨頭都作痛,呼吸也有些急促,再無力支撐什麼,她微笑道:“我會什麼,不會什麼,喜歡吃什麼,玩什麼,穿什麼顏色的裙子,貼什麼樣的花子,描什麼樣式的眉毛,你都知道嗎?”
薛崇簡聽出了她言語中的怨艾,垂首良久,低聲道:“是我拖累了你。”武靈蘭搖頭微笑道:“我們何必說這話,若不是嫁給你,也許我就和爹孃一起被燒死了,又或者在皇帝剷除武氏時就被殺了。”她起身取過一張箜篌,拂去上面塵土,一邊撥彈一邊幽幽唱道:
“夫何秋夜之無情兮,皎皛悠悠而太長。圜戶杳其幽邃兮,愁人披此嚴霜。見河漢之西落,聞鴻雁之南翔。山有桂兮桂有芳,心思君兮君不將。憂與憂兮相積,歡與歡兮兩忘。風嫋嫋兮木紛紛,凋綠葉兮吹白雲。寸步千里兮不相聞,思公子兮日將曛。林已暮兮鳥群飛,重門掩兮人徑稀。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