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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蓬頭垢面的年輕男子,身著破爛,又髒又瘦。
若是平日定然當乞丐轟走,然則這是戰亂中,從北方來的難民,即使身份再高者,亦有可能是這樣一幅模樣。
“我是董老爺的侄子,能幫我通報一聲嗎?”徵羽啟了唇,他很擔心伯父一家都走了,只是剩下一個看家的老僕人。
“董老爺和夫人小姐都去明州了。”老僕人不大置信的看著徵羽緩緩說道,他知道自家老爺確實有個兄弟,只是住在東京,死活全然沒有訊息,想必是死了,今日卻又突然冒出了個人來,是真是假,老僕人無法定奪。
“可以給我點水嗎?”見老僕人還在困惑是否拉開門讓他進去,徵羽坐在了門階上,懇求著。
他太累,也太餓了,如果不是因為意志的支撐,他根本走不到揚州來。
“哦,你等等,我去通報一聲。”老僕人這才反應過來。
“現在府裡就只剩大少爺還在了。”老僕人說了一句,於是匆匆往屋內走去。
他顯然不確定他家少爺是否能辨認出此人的身份,因為他是知道的,老爺東京的弟弟,只在多年前來訪,那時來訪的時候,帶來的小少爺也才只有十三歲啊。
徵羽坐在門階上,撫摸著懷中始終沒有遺棄的古琴,即使他的堂哥辨認不出他,但卻一定認得這琴。
沒多久,一個清朗的聲音急切的響起,然後是急促的腳步聲。
“徵羽!”聲音的主人,是位二十來歲的俊朗男子,他匆忙的從裡屋衝出來,還沒見到徵羽便開口大叫。
他顯然很驚喜,甚至是驚愕,然則當他看到了門階上那個坐著的年輕乞丐時,他還是遲疑了一下。
記憶中的徵羽,清秀、白淨,即使只是個十三歲的孩子,卻天生帶有琴師的淡雅。
“蘭哥。”徵羽看向年輕男子,只是淡然一笑,喊出了一個名字。
“我是徵羽。”徵羽疲憊得笑笑,那嘴角與眉宇是如此的熟悉。
董蘭懵住了,卻也只是一小會兒,然後淚水爬滿了他的臉,他撲過去抱住徵羽,嘴裡一直喃喃著:“你吃苦了,好弟弟。”
水,熱食,沐浴,更換衣服,然後清整出了一間舒適的寢室,讓徵羽睡下。
董蘭始終沒有開口問徵羽他家人的事情,即使徵羽沒開口,他也知道徵羽一定歷經過千辛萬苦,九死一生。
最初,在東京淪落的訊息傳到揚州的時候,他的爹泣不成聲,那時,都以為遠在東京的親人定然是沒有逃過一劫。
而後,好幾個月過去了,始終也都沒有叔父一家的訊息,便真的以為都遭遇不測,或許都已不在人間了。卻不曾料到,今日得以見叔父之子,完全是不曾想到的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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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蘭是個非常重情誼的人,他全然當徵羽為自己的小弟,而且因為憐憫徵羽的流浪遭遇而更加細心的照料徵羽。
出現在門外的徵羽,是個蒼白、憔悴,瘦得皮包骨的人,而第二天,呆在董府裡的徵羽,卻已經有了血色,有了生氣,他顯然能恢復到以前安穩生活時的體質,只是需要長時間的調理與安穩的生活。
那是第二日,董蘭見徵羽恢復了精神,便問起了問徵羽關於他的叔父、嬸子還有小堂妹的下落。他料想得到,或許叔父等人都遭遇了不測,但徵羽沒有親口說,他也無法確定。
“爹、孃親、小妹…都死了。”徵羽先是抬頭看向董蘭,沈默了許久,他終於啟了唇,喃喃說道,露出了彷彿是夢一般的表情。
好幾個月過去了,他仍舊是無法去相信,心仍舊痛得厲害,彷彿要被撕裂一般。
“金人進城那晚,殺了…他們,放火燒了房子。”徵羽身子猛烈顫抖著,那是因為悲慟還有憤怒。
董蘭沈默不語,低著頭,抓著徵羽的手,他能感覺到那手在顫抖,冰冷的不像活人的手。
“我…我活著,只有…我活著。”淚水從眼角滑落,或許能哭出來會比哭不出來好上好幾倍,因為是在親人的安慰下,所以徵羽可以讓淚水流下來。
“別說了,徵羽。”董蘭攬住了徵羽顫抖的肩,他知道這對徵羽是非常痛苦的回憶。
徵羽撕心的悲鳴,始終沒有停止。
或許,過了今日,他心中的結將被解開,他的靈魂可以得到一些救贖,他可以不必再如此痛苦。
他所需要的,只是在有親密血緣的人身邊,好好的將這份痛控訴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