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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方沉默了片刻,忽然前不著村後不著店地說:“趙警官已經不小了,又算是事業有成,也是該找個女朋友成家立業的時候了,還是有人照顧一下比較好。”
趙雲瀾當場讓味精超標的蛋花湯嗆住了,險些把肺管子咳成麻花。
沈巍的手神經質地抽動了一下,隨後他把手放下,藏在身側,緊緊地掐起拳頭。
趙雲瀾沒想到對手是這麼不按規則出牌,這讓他一時不知該出哪一招,過了一會,他找出了應對辦法,把碗丟在床頭櫃上,決心以退為進,使用一下苦肉計。
“你不會告訴我,你沒看出來我是在追你吧?”趙雲瀾故意停頓了一會,放慢了語速,輕輕地說,他慢慢地抬起頭看著沈巍,目光滑過對方的臉,最後落到他那一下繃緊起來的身體上。
從沈巍的角度看,他就像是失望地垂下了眼一樣,本來就看起來有三分憔悴的人立刻像是有十分憂鬱了。
沈巍覺得心坎上最嫩的一塊肉好像被人重重地掐了一下。
趙雲瀾餘光瞥見他的反應,頓覺得意,不過臉上看起來還是很傷心,要笑不笑地提了一下嘴角,有氣無力地對沈巍擺擺手:“那就算了,今天謝謝,我沒事了,你走吧。”
趙雲瀾已經做好沈巍如果走過來,就先撲上去一把抱住他的準備,併為此選擇了一套最佳臺詞,沒想到沈巍好一會沒說話,不知過了多久,久到他已經忍不住想偷偷看一眼沈巍的反應時,對方才啞著嗓子說:“那我……那你好好休息。”
說完,他竟然真的就頭也不回地跑了。
趙雲瀾:“……”
什麼情況!今天張嘴的方式不對嗎?
趙雲瀾愣了好半天,重重地在床頭上的枕頭上靠了一下,簡直不知道該用什麼語言來描述此時心情,最後他暈暈乎乎地從床頭櫃下面翻出了一個萬年曆,翻了半天,翻到當天,看見“忌嫁娶”三個字,終於死心塌地地把今天的事歸咎於“流年不利”四個字上。
那一口氣跟幹饅頭似的,結結實實地堵在胸口,噎得他都快翻白眼了。
趙雲瀾終於再沒有玩遊戲或者上網的心情,他乾脆關了燈,翻身睡了。
臨近午夜,大街上安靜了下來,不遠處居民區裡的燈大多熄滅,樓下車聲漸漸消失,只有偶爾從窗戶裡射進不知從哪裡來的反光,被嚴絲合縫的窗簾擋在了外面。
時針與分針重合的一瞬間,趙雲瀾忘了摘的手錶上忽然輕輕地響了一聲,睡得似乎死沉的趙雲瀾一瞬間就睜開了眼睛。
而後,一陣打更的梆子聲在濃重的夜色中突兀地響起,好像憑空而來、又憑空而去一樣。
那一下一下的打更聲越來越近,一個平平板板的男聲拖著悠長的尾音,一字一句都清清楚楚地傳進趙雲瀾的耳朵。
那人弔喪一樣地說:“陰差開路,生魂退避——”
隨後是三聲“噠噠噠”的梆子聲。
趙雲瀾一天都沒拉開的窗簾自動地向兩邊分開,露出結了冰花的窗戶,從縫隙裡透出一點幽幽的白光,靜靜地停在窗外。
趙雲瀾坐起來,攏了攏衣襟,揚聲說:“請進。”
窗戶上的鎖“嘎達”一下,而後緩緩地拉開,一股寒風夾雜著凜冽的氣息撲面而來,趙雲瀾裸露在外面的面板立刻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一個提著白紙燈籠的黑影就飄在十六樓的他家窗外。
那“人”也是個紙糊的,真人高矮,白牆灰刷過的一張臉,抬起頭來是一雙畫出來的呆板的眼睛,一張血盆大口咧到了腮幫子上,足能與光明路4號的老吳來次選美。
趙雲瀾從床頭櫃最下面的小抽屜裡取出一個陶瓷的小盆,又從旁邊取出紙錢和香,把香插進小盆口上的凹槽裡,兩樣都點著了,這才矜持地衝對方點頭致意:“不成敬意——陰差大人走這一趟,是有什麼要緊事嗎?”
紙人的血盆大口僵硬的牽動了一下,作為收受賄賂的感激。
人間的高人大多眼高於頂,從不把地府裡的差人放在眼裡,誰也不如這位鎮魂令主上道,哪怕忘了天大的正經事,他也不會忘了“這點小意思”。
紙人衝他拱手彎腰,恭恭敬敬地說:“上次餓鬼出逃,閻羅震怒,下令徹查三界,將生魂、死者、待罪之魂等一一查訪核實,並登記在冊,與生死簿合二為一,形成一物。小人受十殿閻王驅使,特與令主送上一本。”
紙人說完,雙手捧起一個黑皮的筆記本,交給了趙雲瀾。
那東西就像一個普通的商務本,封面觸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