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部分 (第1/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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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們不得不將已經洗乾淨準備放入櫃子深處來年再拿出來用的厚襪子以及被窩重新抱出來裹在身上,已經連續幾日沒看見往浮屠羅門裡拉柴的馬車噠噠的馬蹄聲也重新在院子門前響起……
氣象臺爭對這樣的奇怪現象作出解釋;說是德國被一股名字不太好記的寒流入侵,因此整個國家將會迎來二十年來最嚴冷的、為期最長時間的嚴冬,氣象節目的最後,溫柔的氣象員姐姐沒忘記提醒人們提前為這漫長的冬季作為心理以及物資上的準備。
寒冷的天氣並沒有給這個國家的人們帶來任何的影響——而事實上,就連氣象臺本身似乎也並不認為這是一件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因為如果情況真的很嚴重,那麼這件事反而不會這樣堂而皇之地就在誰都能收聽得到的廣播頻道里宣佈出來。
人們都知道,嚴冬總有一天會過去,春天遲早都會到來。
因此,他們並不會因此而感到驚慌失措。
這就是身為人類的尿性所在——對於他們一早就有把握的事情,他們永遠都會顯得不急不慢彷彿勝券在握;只有在他們發現自己對事態失去掌控的時候,他們才會表現出除卻那些令人討厭的盲目自信之外的其他情緒,比如迷茫,比如驚慌,比如如同患上了瞬間失語症似的長期沉默。
逃避,這是他們對無法掌控的事態發展做出的下意識選擇。
……這樣的人,說的就是羅修。
他擁有所有人類可能會擁有的通病。
……哦,這裡所謂的“人類”,就是烏茲羅克口中的那種,所謂“討人厭的人類”。
溫暖的室內將整個窗戶都弄得水霧朦朧的,只有一小塊看上去是用手隨意擦拭出來的清晰區域,黑髮年輕人抱臂靠在這冰冷的窗邊,垂眼不動聲色地看著窗外。
冰天雪地之中,修女們三五成群地聚集在前院停駐的貨運馬車跟前,在工人的幫助下,一筐筐的麵包、麵粉以及蔬菜被從馬車上搬運下來,麵包在框子裡堆積成一座小山,每一塊麵包都用食用紙袋包裝起來,修女們每人一筐,搖搖晃晃地踩著沒過腳踝的積雪,深一步前一步地往主建築後用來儲藏食物的倉庫緩緩挪動。
那些麵包看上去像是剛剛新鮮出爐的模樣。
隔著這麼遠,羅修也覺得自己彷彿聞到了烤麵包的香味兒,他知道這當然是他的錯覺——黑髮年輕人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胃部,發現他之所以產生這樣的錯覺,只不過是因為冬天熱量消耗太快,這會兒他又餓了而已。
——說起來,飢餓搞不好也是招人討厭的“人類罪狀”上名列前茅的罪名之一。
……最可惡的是,光是要吃東西也就算了,吃飽了之後,他們還得負責將它們又拉出來——既麻煩也不優雅。
想到這裡,靠在窗邊的黑髮年輕人睫毛輕輕顫抖,而後,他毫無徵兆地“噗”地一聲輕笑出聲,帶出的熱氣將他擦出的這片清晰的視線區域重新模糊,黑髮年輕人稍稍直起腰,臉上帶著認為什麼事情極為荒唐的表情,抽身頭也不回地離開窗邊。
原本被掛至一旁的厚重的窗簾重新落下。
遮住了此時在窗下,不知道從什麼時候出現的、正站在馬車前與車伕結賬的那個高大挺拔背影。
羅修不急不慢地在愛下棋的老頭對面坐下,此時他面前擺著的棋盤看上去像是剛剛才開始,在老頭動完了黑棋之後,羅修順手就捏起一枚白色的棋子,隨手在規矩範圍內移動,順利吃掉一顆黑棋。
愛下棋的老頭對這突然加入棋局的不速之客似乎並不感到驚訝。
他只是在被吃掉了一枚黑色棋子之後,思考片刻,這才重新拎起自己的棋子,猶豫地決定了下一步,與此同時,他卻突然張口,說的是與這盤棋毫無關係的話題——
“要我說,這天氣真是冷得夠嗆。”
黑髮年輕人頭也不抬地從嗓子深處應了一聲。
愛下棋的老頭抬起頭瞥了他一眼,又繼續道:“這麼冷的天氣,我還以為你會到烏茲羅克大人的臥室裡去取暖,但是經過這幾天的觀察,我又發現每次晚上修女點名查房你都老老實實地呆在自己的房間裡,老兄,這是怎麼回事?你跟烏茲羅克大人鬧彆扭了?”
“……”彷彿是某個名字終於觸動了此時懶洋洋窩在沙發中的黑髮年輕人某根敏銳的神經,只見他捏著棋子要往下落的動作一頓,抬起頭來,面無表情地看著對面坐著的老頭,“這種東西你也暗搓搓地觀察,身為一個老頭,你要不要這麼八卦?”
“老年人也是有娛樂的,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