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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究竟是哪裡出了紕漏。
他回想起倌興哥的話,話中意思,似乎當年伽藍寺一劫,應該還有一個人在,一個讓倌興哥都覺得可以信任的人。
只是,他是誰呢……
白蟾宮的臉上失了些血色,夜下,微微剝開雲層的月光撒在他身上,好似泛著一層慘白的霧氣,他思索了一會兒,想到頭腦發脹,卻也想不出分毫。
他找不到頭緒,他不明白那個人到底是怎麼在他眼底參與進這些事來的,也不明白,為何連倌興哥這種無關緊要的人都知道那人,而自己卻毫無察覺。
想著想著,就這麼滿腹猜疑地休息了片刻,混亂間,如同靈光一閃,他突然記起離開義莊時,他向錢孝兒要來的那幾十個路引,不禁將目光落到了紅傘的銅鈴上。
他慢慢收起心思,將傘拿到眼前,不大不小的動作,令銅鈴稀稀拉拉地響了幾聲。
看了片刻,他突然對銅鈴裡的冤魂說:“我放你們自由,你們都去投胎吧……”他的聲音很輕,沒有太大的情緒起伏,說完,就掐起指訣,低聲朝著銅鈴唸了幾句咒語。
銅鈴猛烈震動起來,略顯沉悶的鈴聲倏爾大作,瞬間,幾道幽幽的藍色冷光從鈴中飛了出來,白蟾宮朝著空中撒落一把類似黃紙的路引,平靜地對那些幽光道:“走吧……若心有不甘,何仇何怨,都去地府狀告吧……”
那些藍光一個個落到飄灑的黃紙上,片刻,便攜著黃紙靜靜消失在夜空中。
白蟾宮捂著嘴,猛烈咳嗽起來,過了好一會兒,才喘息不停地平復下來,攤開掌心,又是一道殷紅。
他摸了摸喉骨,那裡好似有火在灼燒,很難受,割了生在喉珠上的毒囊,若非錢孝兒可憐他,用了什麼秘藥,恐怕他早就啞了。
如今藥性已退,他說話越來越艱難,再過一會兒,應該就再也說不出一個字了。
他伸手摸了摸紅傘,臉上露出一抹輕若絨羽的溫柔,很快,眼底又升起一股染著愁色的哀傷。
“也許有一天,你會極為想對一個人說什麼,但那時候什麼都說不出來,就會抱憾終生。”
他突然明白那天錢孝兒對自己說的話,為何自己會因為說不出話就抱憾終身,因為他犯了一個不可饒恕的錯誤,而如今,他竟連狡辯的話也可能說不出來了。
方才在寺裡,他雖然暫時還能說話,可是他不敢叫蘇小慈,他不敢叫她敏敏,告訴她自己曾是她幾世前的哥哥,是家鄉浩劫過後唯一的親人。
他怕蘇小慈記起什麼,怕她魂飛魄散,怕她……不認自己……
只是,錯過這個機會,以後,若想親口叫她一聲敏敏,也不知還有沒有這樣的機會。
心底有些酸澀和惆悵,卻又微微覺得害怕。
他那麼傷害她,那麼狠心,那麼愚蠢,竟認不出她……當年的顧臨娘……就是敏敏的轉世……
他想,他一定不是一個好哥哥。
記得小的時候,敏敏和他都染上蛇瘟,他抱著幾歲的敏敏不敢回家,躲在山洞裡。
村子裡到處都是死屍,孃親和爹慘白著臉,將他和敏敏趕出家,讓他走,永遠都不要回去。
他害怕,卻不敢哭,被孃親抽了一個巴掌,踢出了家門,於是,那時候的江月,抱著已經燒得人事不省的敏敏跑出了村子,就這麼躲到了平日玩耍的洞穴裡。
也就是在那裡,病得人事不知的他們,遇到了白龍女和十世好人榮兆。
白龍女和榮兆用盡辦法挽救他們,世事弄人,到頭來卻只救活了江月,敏敏自生病後,連眼睛都沒睜開過,就在一天夜裡,突然安靜地走了。
也就是在那一刻,江月什麼都沒有了……他回不了家,也沒了唯一的血緣之親。
因此,他成了慕長宮,以為從頭再來。
宿命好似一直不肯放開對他的糾纏,慕長宮情竇初開,小小年紀,偏生死心塌戀慕上在洞中救了他們,他第一眼看見的白龍女。
或是最初受白龍女影響,他雖無措,孤獨,難受,卻也很快接受新的人生,跟著師尊修習法術,幽居懸川孤巒,不問世事。
他知曉白龍女和榮兆之間割不斷的情意,這兩人都是他的恩人,他也不可能橫刀奪愛,因此費盡心機助他們突破重重難關走到一起,可令人唏噓的是,這兩人仍舊沒有一個好結局……
也正是為了兩人的親生骨肉,白蟾宮逆天行事,惹怒師尊,被逐出師門,最後跟生死對頭殷孽糾纏不清,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