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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回
齋堂吃晚飯時,跟了闔桑一下午的木魚撞見褚寧生,見他跟吃了五石散似的,亢奮得手腳停不下來,偶爾渾身抽搐兩下,端碗的手伸都伸不直,下意識就想戲弄書生。
可話剛到嘴邊,木魚突然想起一件事——
前天晚上,闔桑叫他餵給書生的那一滴血。
木魚身子一頓,他看著褚寧生,臉色逐漸難看起來,隨後悶不吭聲地坐到了桌前。
褚寧生收留的蘇小慈和倌興哥是鬼,沒有香火或者人血元陽吸食,吃不得平常的食物,餓極了,卻是可以聞食物的香氣來果腹,所以這些日子,眾人用膳的時候,蘇小慈和倌興哥也都在,此刻也一樣。
當看到褚寧生這副精力過剩,跟迴光返照似的模樣,若非倌興哥拉著蘇小慈,恐怕當下她便會不顧自身安危,衝到褚寧生面前了。
“寧生你怎麼了?”蘇小慈被倌興哥拉住定在原地,只得遙首憂心忡忡地問。
褚寧生卻好似搞不清楚狀況,搖搖頭道:“我很好啊!”
倌興哥翻個白眼:“好什麼好,手抖得跟什麼似的,抽羊角瘋呢?”
褚寧生噤聲,不知該說什麼。
蘇小慈轉頭看向桌前的另兩人,小心翼翼問:“五公子,白官人,寧生沒有大礙吧?”所有人都在這裡,其中也包括許久不見的白蟾宮。
木魚看向褚寧生,圓溜溜的大眼睛裡升起一抹不安,轉頭又看了眼俊美瀟灑的闔桑,目光最後落到白蟾宮身上,手指不由自主地一下一下摳起手中的筷子。
恐怕……主子為了這個妖精,遲早有一天會把書生害死。
蘇小慈見沒人回答她,微抿著唇,臉色有些發白,站在她身旁的倌興哥臉色沉了下來,一拍桌子吼道:“都啞巴了是不是!沒聽見問你們話?”
木魚被倌興哥嚇了一跳,隨即從凳子上蹭地跳起來指著倌興哥的鼻子,厲聲道:“你放規矩點!”也不看清楚眼前的人是誰就隨處撒潑,真當伽藍寺是他的地盤無法無天了!
倌興哥冷冷一笑,掃了眼飯桌前的所有人,輕聲問:“規矩?”話音剛落,一腳踢開面前的凳子,惡狠狠地說,“規矩在我眼裡就是個屁!”
“你消停一會兒,”白蟾宮打斷他,淡淡看了他一眼,語氣平淡如水,幾乎聽不出絲毫情緒,“五公子不跟你計較,是因為不把你放在眼裡,你吼得再兇,他只當你在耍猴戲,”他見倌興哥面色越發難看,在他開口之際繼續說,“你這樣,只是讓蘇姑娘為難。”
瞬時,倌興哥沉默了下來,他立在原地,臉色陰晴不定,過了好一會兒,才抬腳勾起長凳,一屁股坐了下去。
蘇小慈感激地看了眼白蟾宮,安撫似地按了按倌興哥的肩頭。
這時候,大氣不敢出的褚寧生才解圍道:“其實我就是有點太興奮了,大病初癒都是這樣的,你們不要擔心,”說著,對蘇小慈豪情萬丈地拍拍胸口,“我沒事,放心!”
蘇小慈勉強回以書生一笑,心有餘悸地看了眼一旁搖著扇子,好似事不關己的黑帝五子,無聲挨著倌興哥,也坐了下來,只是時不時瞥向褚寧生,眼裡滿是擔憂。
闔桑見所有人都不說話了,一合扇,對著褚寧生端雅地笑了起來,緩慢地說:“對,大病初癒,就應該四處走走,特別是夜裡,空氣清新,最適合吟詩朗誦了。”
除了不太明白意思的褚寧生,其他幾人頓時神色各異。
倌興哥沉下臉色,差點沒忍住又站了起來,幸虧蘇小慈暗中拉住了他。
“晚上我有事和褚兄相談,他暫且沒福份月下朗誦詩詞。”白蟾宮立刻道。
闔桑看向他,把玩著失了玉牌的扇尾:“那真是可惜了,不過,我很好奇蟾宮要和書生說什麼。”
雖是如此問,不過白蟾宮並未回答他。
一旁的倌興哥臉色鐵青,拳頭捏得咯吱作響。
木魚也暗自為褚寧生捏了一把汗,他剛飲下神人的血不久,肉體凡胎還不能完全融合適應,所以才會如此焦躁,精力旺盛。
偏生這時候最容易引來妖魔鬼怪,心術不正之人。
伽藍寺現下陰氣甚重,若書生晚上一個人到處晃悠,指不定哪個鬼迷心竅的打上他的主意,不顧書生身上的三盞陽火,也要將他吃了。
畢竟,神族公子的血液,可是比任何仙丹靈草更為誘人逾界。
主子……故意如此說,真不知道昨晚求他救褚寧生,是害了書生,還是救了書生……
幾人沉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