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害怕。他不明白為什麼人間有殺戮,為什麼會因為紛爭流血而鏖戰不休,他不願意見到流血和殺戮,因此總是呆在城內閉門不出,只和那些與自己一同下凡的年輕神明交往談心。
沒錯。他出生在須彌山,三千浮屠中的寶山須彌,金銀琉璃拱衛的聖潔神山,高聳入雲,離天界和塵世都無比遙遠。山中天地精氣自然繚繞,他誕生在須彌山三十三天宮之下,一出生就生活在香木繚繞,和平安寧的寶山中,與天女異獸相伴,山中從來沒有殺戮,他只吞飲露水和花果,閒時游到雲間遙望重重堆砌金石的琉璃天宮,心中從未結出惡念。生為龍神,他天生仁慈,比起殺戮,他的力量更像是隻為庇護和療愈萬物而存在。
因此,凡間的戰亂和殺戮讓他根本無法適應,他本想自己呆滿三年就回到天界去,再次回到須彌山中修行,然而,就在那呆在高陽城的三年中,他遇見了那個人,冥鴻。
他們是如此截然不同,一個生來仁慈庇護萬物,不願見到殺戮,另一個生來卻靠血與火來為天庭的威嚴奠基。他如今躺在林中,為了庇護再次轉世的冥鴻而傷痕累累,窮途末路,卻直到現在都無法在心中斷定他們的相識是命中註定的,還是隻是個根本的錯誤。他仍然記得自己那時親眼在城中見到凱旋歸來的冥鴻,張狂英武,通身帶著戾氣,身後是潮水般黑壓壓的軍勢,初次見面時他被那個人深深吸引,卻完全對那個人沒有半分了解。
直到冥鴻越來越主動的接近他,他們相識相知,在榻間耳鬢廝磨,偷偷嚥下甘甜而隱秘的果實,他才漸漸開始瞭解這個人。冥鴻經常在外出徵,回來時總是帶著一身濃重血氣,他倚在對方的身邊,對方身上自然而然散發出的血氣和狂氣總讓他的心底深處戰慄不已,那是出於本能的恐懼。有時他會想像對方驅馳著青銅戰車在戰場上狂奔,揮劍砍下無數頭顱,戰車下軋滿血肉和屍骨的場景,於是覺得有些反感起來,想要從對方身邊逃開,但是冥鴻,總是緊追不休。
他越厭惡,對方的笑容卻越加燦爛,他越害怕,對方捉住他的手卻越捉越緊。他眼睜睜看著冥鴻帶領著士兵出城,回城時戰車上掛滿了敵人的首級,那些醜怪的頭顱流淌著鮮血,讓他整夜陷於惡夢之中。其他的年輕神明也害怕冥鴻,身為半神,冥鴻的力量太過兇戾危險,就連那些小神看見那掛滿頭顱和白骨的戰車也會臉色慘白。
一次又一次,幾乎還是個少年的他開始害怕對方身上的血氣,最終下決心再也不想和冥鴻來往了。有一次,在凱旋歸來的冥鴻派副將來請他時,他執意不去,早早在自己的房間內就寢,然而冥鴻後來卻自己來了,青鱗戰靴在他的門口走廊前踏來踏去,重重拍他的房門,像是要把他的房門拍得粉身碎骨。他捂住耳朵用被子蓋住頭,默默忍耐了很久,終於聽見對方戰靴的沉重足音在走廊上遠去,然後,他悄悄推開門,卻看見門邊不知什麼時候夾了一枝剛剛盛開的桃花。
是人間的桃花,紅得如同被朝霞染紅的層層堆雲,精緻得如同雕琢的緋紅花瓣開放在漆黑的桃枝上,是久居城中的他從未見過的。他呆呆的攥著那枝被折下的桃花,耳背一下子發起燙來,頭一次覺得窘迫難當。
「哎呀呀,這城裡的郎君稱得上俊逸的也不過就那麼幾個。我來算算看,首先……冥鴻將軍,你們說算嗎?」有一次,他在兵庫忙碌時聽到幾個同伴正在談論冥鴻的事,他雖不想聽閒話,但本來好奇,還是忍不住聽了。
「算啊!我覺得他好生英武啊!看多了那些風度翩翩的文秀男人,再看看他,倒是完全不一樣,那種氣魄,那種眼神和舉止,實在是又英武又嚇人哪!」
「那個……不覺得他很野蠻嗎?整天一身血氣,眼神也看上去很兇……聽說他在戰場上會像羅剎一般,把敵人活活撕碎吃掉啊!哈哈,你們沒看見他戰車前掛著的頭顱嗎?那樣的男人,真是……」
「哎呀,玄火玄火,你在這裡啊!不要偷聽,快點過來啦!你快來說說,那冥鴻是不是私底下也一樣可怕啊?看他一回來就跟你膩在一起,你們關係很好嘛?你膽子真大啊……敢和那種人呆在一起。」
「他……他不會那樣。他其實人很好,而且也很好相處……」他努力這麼對那些年輕的小神說了,可同伴都不相信,爾後都轉過了說話的矛頭,圍過來笑話起他來。
「怎麼,你那麼幫他說話?小玄火,這樣可不行啊。你的心是不是不小心被冥鴻郎君偷走啦?沒想到冥鴻將軍打仗厲害,當小偷的本事倒也一絕啊,哈哈哈哈!」
「哦,你們在說什麼?什麼小偷?也跟我說說?」一個洪亮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