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部分 (第2/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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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回的工具上終於鉤出了一具屍體。
看上去肖蕊並沒有把與陳麒之間的對話說出去,因此我和陳麒的歸隊還算順利。由是我也近距離的看到了卦姑的屍體——身上衣物早已被沖掉,面板白腫潰爛,上面散佈著大大小小的屍斑。雖然容顏已經嚴重走形,但從四肢五官和一頭黑色長髮中,還是可以輕易分辨出那絕不是什麼年邁的老人。
“不是讓你別上來了嗎。”陳麒盯著屍體緊閉的雙眼輕聲說。然後在我旁邊蹲下,不著痕跡的在那女子頸部虛劃了一道,我留意到一縷很淡的黃白色絮狀物被他收進了手裡。
與此同時,覆蓋在河段上經久不散的淡黃色塵霧也消去了,夕陽西下的餘輝映著水面,光線澄淨,卻隱有蠢蠢欲動的暗潮,這是在卦姑出水之前我沒有感到過的。
為了防止屍體再次自行消失,肖蕊和老魏兩人親自盯著警察們把屍體封進塑膠袋,又搬上警車,回去的路上,也是一眼不離的盯著那塑膠袋,時不時地還拉開袋子看一看。
我沒有告訴他們,已經沒有這個必要了,現在那只是一具普通的屍體了。
小李的死被定性為意外,因為在他身上和現場都沒有任何掙扎的痕跡,無法證明是他殺。死亡時間符合他失蹤的時間段,推測是在我們去吃飯時,他因看到了什麼返回河邊,結果失足落水而死。而他究竟看到了什麼,屍體又是怎麼回到岸上,終於成了迷。
女屍的屍檢報告更是震驚了兩組的警察——種種資料表明,該死者已經死了近百年,屍體從塑膠袋中拿出來到解剖短短兩天的時間內高度腐爛成了一幅枯骨。
近百年前的屍體自然是無法立案的,因此也就不了了之。
只有我明白,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那天下午坐在河堤上,陳麒給我講明瞭整件事,之後的幾天我心裡都沒能平靜下來。
小東河的這一河段,因為風水與歷史的緣故,本身就十分聚陰,加之非正常死於這裡的人怨氣也較重,是以自古以來就有很多不能解釋的現象,卦姑也是其中之一。其實她早就死在了年輕時的那場大病中,而她的魂魄卻沒有離開軀體,以至於之後的很多年,她的肉體還在衰老。而她因死亡而成形的靈魂,卻帶給了她感知幽冥的能力。她以這樣異常的狀態延續了幾十年,直到軀體真正的死亡。
死後的卦姑顯然不願離開這個村子,因而沉棺水中,為自己在小東河河底找到了歸宿。而後的幾十年,她的屍體回覆了病死時的形貌,靈魂卻依然守護著村子,以一己之力阻止了很多來自怨魂和陰界的詛咒災禍,可以說,這水中的棺冢就是村子的護符。
然而隨著時間的流逝,棺材腐化,卦姑的屍體隨水浮上了岸,也就有了上述案件的發生。幾次被打撈上岸,卦姑都尋回了她的水冢,她只是不想離去。
小李的死,我想也並不是她的所為,這裡原本就不正常,他不過是枉死罷了。而在我們尋找小李時,卦姑也曾伸出手來為我指出屍體所在。
這樣一個遺留在人世的魂魄,若我是陳麒,我也一定不願去收吧。只是畢竟這處地方本來就陰,任這些警察整日停留在河邊,難免會有人再受影響,當卦姑的屍體再一次出水時,陳麒還是選擇了收去她的靈魂。
至於卦姑保護村子的動機,是覺得村民待她這樣一個無依無靠又不死不活的人著實不薄,是留戀這個讓她生讓她長,讓她死亡又讓她還陽的地方,還是後半生看了太多陰怨帶來的天災人禍,想結束那些她看得見卻無力改變的預言……答案無從知曉。
孫霄虎對我把調查報告扔給他一個人這件事萬分不滿,我只好謊稱我病假在家,把這事搪塞了過去。
“我可聽說你丫是讓一大帥哥接走的,你表哥?”電話里老虎的笑聲隱諱,“我說你不會是……”
“是什麼是,是你大爺!我頭疼,掛了!”我沒好氣的罵了句,直接把手機關機扔在了客廳茶几上。
陳麒坐在沙發上,看著手裡一本小冊子發呆。我湊到他身邊,視線落在攤開的那一頁,如蟬翼般薄的幾近透明的紙上有個女性的名字。名字下面兩行字,一行是生,一行是死。死的那一行上,寫的是幾天前的傍晚,陳麒將一縷幽魂默默收入掌心的時刻。
陳麒清淡的笑意裡帶著一絲疲倦,看著我,也只是用手在我臉上來回撫摸。
執掌生死的權力,聽起來多麼強大,事實上卻有那麼多無力。
冷不防,我從陳麒手裡奪過那本小冊子,像甩我的手機一樣甩到了茶几上,低頭噬住了他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