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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著青衣的妹妹緩緩走上前去,一舞袖,瓊英相鳴。少年便跟在其後,隨著箜篌起了個音,如仙如幻,飄飄渺渺迴盪在雕鏤精緻的宮梁之上。
“章水何如穎水清。江山明秀飛詩情。七言還我是長城。”
夜風從大敞的門湧入,灌進白衣之中。少年立於旁側,視線落在皇親貴族之上,仿若脫於塵世,清秀的臉被燭火染得微紅,澈亮的眸子只望著坐在對面的另一位少年。那人似乎同他一般大,只是臉上略有些與年齡不
符的成熟。對方顯然也注意到了他,雙眉微皺著,似是在想什麼。
“小小鈿花開寶靨,纖纖玉筍見雲英。十千名酒十分傾。”
姑娘的猜測是正確的,那日夜,少年被破例錄為樂師,自此,他便再未在歌舞坊中出現過。
夜深月暗,宴席上的人陸陸續續地離開。少年站在廳外,默不作聲地看著遠處仿造江南園林所做的亭榭樓閣,只覺三年便如夢一樣。念起方才在殿前見到的人,心下不知是欣悅還是悲涼。
“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身後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少年猛地回過頭。來人被掩藏在夜幕裡,背對著廳堂的燈火和喧囂,與這座城池格格不入。少年先是愣了愣,繼而笑了:“我為什麼不能來?三年未見,思念故人,不可?”
“思念?”一聲冷笑,“你若是思念,三年前宮中政變的時候怎的不在?如今我成了質子,被擄北疆,你又來做什麼?!”
少年頓住了。“太子……”
“我現在不是太子!”拂袖而去,攜著一絲涼風。
少年站在原地,望著那個漸遠的背影,悽然。
未陌知道他恨自己三年前沒有留下,也不敢開口解釋,只是靜靜站在廊外,望著那座幾乎無人出入的房子,沉默著,幾乎窒息。懷音有時會在亭中坐坐,隔水望著遠處,像是越過了群山望見了曾經所在的地方。未陌站在他身側,見懷音不說話,他便也不說話。
“未陌……快被我忘記的名字,”幽深的目光落在水面上,然後緩緩抬頭,看著眼前的人,“也是個快被我忘記的人……”
少年聽懷音這樣說,不禁一怔,隨即淡淡一笑:“您只需記住我的歌,未陌足矣。”
太子眉一皺,垂下頭,不再說話。
“涼葉催歸燕。
一夜西風,幾度傷高懷遠。
細菊枝頭,開嫩香還遍。
月痕依舊庭院。”
彷彿仍是當年,南朝的亭、南朝的歌、南朝的你我。歌聲婉轉,三日繞樑,其人在側。
懷音看著亭外幾乎等同的假山樓臺,平靜的眼中陡然多了些什麼,他右手緊握欄杆,指節有些發白。未陌卻並沒有注意到懷音越皺越緊的眉,只朗聲唱著,餘音渺渺,響遏行雲。
“事
何限。
悵望秋意晚。
離人鬢花將換。
靜憶天涯,路比此情猶短。”
其後有很長一段時間,懷音再沒有出現在亭中,無論未陌等多久,即使從日出等到日落,也始終不見人影。直到那日,未陌叩開了門,見懷音並不在屋內,卻意外看見了滿桌散亂的兵書,這才明白過來,心底一驚,面向屋外匆匆趕來的懷音,無言以對。
懷音看著屋內的人,眉緊皺,冷聲只說了兩個字:
“出去。”
未陌沒有說話,也沒有離開。他抬步走到懷音身前,微抬著頭望著比他高了半個頭的懷音的雙眸。眼前的少年猛地握緊了雙拳:“我讓你出去!”
清幽的歌聲彷彿從極遠處傳來,一聲聲拔高,一聲聲清亮。正如當年,他站在高臺之上,迎風而立,笑著逼問自己:“太子……好沉重的任務?您甘願接受?”
“人生百歲,七十稀少。
更除十年孩童小。
又十年昏老。
都來五十載,一半被、睡魔分了。
那二十五載之中,寧無些個煩惱……”
懷音目光一凜,未等未陌唱完,便猛地伸手掐住了他的脖子,如同一隻嗜血的猛獸。“莫要勸我!你若是三年前帶我出逃,我又怎麼會來這裡當質子?是你逼得我走投無路……你可知,那皇位本該是我的!天下,也是我的天下!”
未陌被掐得喘不過氣來,淚不自覺從臉頰劃過落入衣襟中,也不知這痛出的眼淚是源於頸上,或是心上。
出逃和叛亂都是極危險的事,奪回皇位更是難上加難。這些,未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