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部分 (第1/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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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著奏摺,心中一絲絲的苦澀湧上心來,手指用力的握著奏摺,直到了指尖一陣陣疼痛。有生之來,羅敖生第一次感覺到了世間廣大,人命之脆弱無辜。他治獄多年,身為大理寺卿見歷太多光怪陸離、無可奈何的事了,深知天下沒有完美無缺的「公平」二字,也深知大獄中多有冤死屈死的鬼魂,誤殺汙殺的好人。
但是,但是,那些是他不能給付的許可權、職責之外;在他的能力涵蓋之下,他又怎能明知他委屈,被誣陷致死還能讓他去死呢?!
這就是他所苦苦追求的正義公平?這就是他鐘愛,盡職的廷尉之職?
這就是大理寺卿該忠於職守的職責嗎?!
他究竟有沒有盡力了呢?!
羅敖生真的覺得心絞痛了。
他們私下關係放置一旁,他對他的眷戀、憐憫、體恤、默契都放在了一旁,單是這椿要他大理寺卿親手處死,罪不及死的嫌犯,他又怎能對得起這「廷尉」的「直、平」二字啊?若是不遵旨而行,卻又將天威嚴,為臣道義放置何處呢?
自大理寺的通審正殿到旁邊寺重獄,十里長路,羅敖生一步一步的步行走至。他手握聖旨,提著錦繡官袍走在了青石板路上,滿身披著春夜的點點繁星,一步一步踏在針尖火炭上走著,踏著他的心走著。
走了一路,想了一路,痛了一路。
十里長路,春風如渡。
羅敖生咬緊牙關,手拎長袍。他無有悲愴憤怒,卻一路上灑都是心中的悲愴和憤怒,身上也沒有創痛楚,卻雙足都踏著刀鋒而走,滿身痛楚。這一個多時辰,眾人跟隨著他,見他如柳絮輕盈的身子卻是脊背挺得筆直,單薄身影隨風若逝卻又翩若驚鴻,眼垂於地,面色堅如頑鐵,如臨大敵卻又沒有敵人,只與自己進行一場博弈。
一行人看了他的樣子,都心生百感不敢再望。
進重獄之後羅敖生宣了聖旨,令人去宗正寺取鴆酒來賜死嫌犯。大理寺右丞始終看著羅敖生的臉,對方卻不抬眼看他。右丞心中恍然若失,不言不語又該怎麼處置?
右丞不依不饒的看著羅敖生的眼睛。他伸手接旨卻不接過來。
羅敖生伸手遞給他聖旨,那隻右手緊緊抓住聖旨,卻不放出去。
兩人的眼光都落到了金黃色的錦繡聖旨卷軸上,頓了一頓。兩人同時又都握住了卷軸,卻僵持在半空中,既不接過去也不放開了去,又是微微一頓。
羅敖生瞬息間就放開手去。轉頭看地。
禁獄之中明廳之中燈火輝煌,人人都矚目望著一方大卿,目不轉睛。右丞抬手接過了聖旨,他出獄門帶著屬官們飛奔向宗正寺而去。直到右丞出了獄門,羅敖生方才抬眼望了一眼他的背影。他的目光溫潤如水,不眺山不滌水的顯不出山水風景來。他目光沉沉的送了右丞出了門去,漆黑的眼睛比夜色更暗更沉,更芳華流轉、深邃如水。
他不說不看,不表達任何意願。
若說了,一人的決定或許就會出錯,那就看看所有的人的自我決定吧。
宗正寺派了太監和執事與大理寺的右丞共同護送了鴆酒,旋風般的回返到了重獄。這一路上,深夜的長安人聲寂渺,街道兩旁風聲如注,眾人的心事也像風一樣撒了出去。
重獄周圍十里嚴禁車馬,宗正寺大管事太監親自捧了毒酒錦盒,跟著大理寺的眾官大跨步的回返重獄。重獄的四周空曠無人,都是明柱高懸,絲毫必現。
獄門處大理寺的少卿張林親自等候著大門口,他看見了大太監等人過來,忙高聲與他招呼著。大太監看見了少卿親自迎接,受寵若驚忙殷勤的回答著,腳步也加快步伐急促走著。他卻沒有留神看見重獄門口處,不知什麼時候豎了一道腳面高的防車馬的鐵坎子。大太監走得太急,他猝不及防右腳被絆住,「啊呀」發出了一聲驚呼就一頭撲到了前面。
眾人大驚失色,周圍幾個人手疾眼快,一起伸手去接大太監手裡飛出去的錦盒。
大太監摔死了也不要緊,但是賜死犯人的鴆酒瓶子可不能摔碎酒壺灑了。於是眾人,包括少卿張林、右丞等人都搶著去接錦盒,卻沒有一人搶救大太監。這去接錦盒的人中有一個手疾眼快,抬步一個急躍,在空中一把就把錦盒給穩穩當當抄了過去。
那人輕輕巧巧的跳到了一旁氣定心閒的笑了,卻是大理寺的總捕頭。總捕頭微微一笑,直接便將鴆酒盒子遞給了少卿張林。兩人目光相匯,眼神撘了一下,旁邊眾人都連聲誇讚喝彩,總捕頭連連抱拳多謝大家的喝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