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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有些令人難以接受。周淇生還是一副冷冷淡淡的樣子,待人接物都很有禮,但卻難掩冷意。
午飯是草草解決的,周老爺子一直在自己的院子裡,沒有出來。周淇年便隨便挑了點東西吃,又讓芳叔給爺爺送飯去。
“哥,我還是不信爺爺會犧牲我……”一邊扒著飯,淇年一邊期期艾艾含含糊糊地說。
周淇生冷哼了一聲,自從昨夜回屋後,他的身上就一直散發著冰冷的戒備。
淇年訕訕地撥了撥菜:“呃,你要不要吃一點?”
周淇生沉默地看著他,看到他渾身不自在,這才說:“不要心存僥倖別信爺爺,淇年,這是我們生在這家族必須揹負的命運他是這宅子裡養出來的怪物。”
午飯後,來的親戚便少了,多是等三十這日直接過來。
天氣陰沉沉的,冷風捲起飄散的紙錢灰燼,夾雜著枯葉,把前院掃蕩得一塌糊塗。芳叔默不作神地整理著供桌,把燒斷了的散落桌面的香灰香收拾乾淨起來丟掉,整個前廳是一股股膩膩的香灰味。淇年坐在廳前的石階上,託著在腮,百無聊賴地烤火。那是周淇生打掃院子堆起來的紙屑枯葉,被淇年點火燒來取暖。淇生也不理他,兀自整理院子。於是淇年望望陰霾的天空,心下更是惴惴不安起來。
若說好事不靈壞事靈,便是這種情況了吧。就在接近傍晚的時候,竟然又來人敬香。淇生拖著掃帚去開門,卻直愣愣地站在那裡,久久沒有動彈。淇年望過去,也傻住了。
門前站的正是和周淇生一模一樣的那個喜房少年,那個被借走了命氣,也叫做周淇生的少年。
淇生手裡的掃帚握不住,直直地摔到了地上。他張張嘴,想說什麼,卻發不出聲音。不是沒有想過見面,但卻沒有想過是在這種情況下見面。那個少年顯然也是嚇得不輕,手裡的袋子都沒拿穩,供香與紙錢散落了一地。
周淇年啞口無言地立了半天,走過去替喜房的淇生拾起他的供香紙錢,輕聲道:“先進來吧……”
那個穿著亮色羽絨服,時常一臉笑意的男孩懵懵地走了進來,這才結結巴巴道:“我,我叫周淇生,是今天替爸爸來敬香的。這,這位是……”
福房的這位淇生顯然心情不好,月白長衫襯得他臉色發青。他只掃了弟弟一眼,便默不作聲地往內院去了。
周淇年無法感受到周淇生的心情,但是想來應該是複雜得很。於是他輕而易舉地縱容了自家哥哥不禮貌的行為,笑著對喜房堂哥道:“那是我哥哥,他,呃,顯然也被嚇到了。”
於是這位堂哥雖然面上難掩好奇,但還是撓頭乾笑道:“真是嚇人,我和他長得可真像!”
淇年也不多話,引了喜房的周淇生到前廳祭拜。但是心煩意亂他顯然沒有發現,芳叔臉上的陰霾竟比臨時退場的周淇生更甚。
掌燈時分,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芳叔擺出碗筷,周淇生還沒有出現。
“芳叔,你說這是怎麼了,他怎麼反應這樣強烈?”一夜沒有睡好又受到驚嚇的淇年簡直頭疼欲裂,可是此刻他還要擔心自己的兄長。
芳叔看著他,目光又似沒有落在他的身上:“錯了錯了,都錯了……”
“什麼錯了?”淇年疑惑道。
芳叔嘆氣:“你爺爺果然是周玉書一手教出來的,心思竟這樣深。”
“芳叔?”
“如果,一開始就知道錯了,他心裡或許會好受一些……”
吃過晚飯,淇年心裡還一團混沌。很快明日就是族祭的日子了,這宅內的大鬼小鬼都無需考慮,但爺爺究竟是什麼心思呢?太公說的話可以信嗎,自己是不是該逃跑?一路心思混亂,但淇年還是攏緊了懷裡的食盒。雖說淇生靠著命氣而活是鬼胎不怎麼需要進食,但也不能不進食吧,淇年還是給他帶了點心果品。
行至內院門外,淇年愣住了。他突然感到一陣可怕的陰冷,不是冬季的寒冷,他能輕易分辨,這是宅院內遊靈身上的寒意。
“淇生?淇生?”周淇年怯怯地喊了兩聲,卻無人應他。
雖然心內恐懼,但淇年還是咬牙走進了內院。才走了兩步,周淇年就愣住了,他看見自己的行李被丟在天井的這頭。小桃立在天井沉沉的水波上,憂心地看著東廂房的窗子。而西廂的窗上,吊死的三姨太也顯身了,她的面目並無猙獰,卻是有著淡淡的哀傷。甚至連花寒方,那個撞死在前廳的青年也立在迴廊柱子後的陰影裡。
周淇年滿心驚懼,但卻也敏感地察覺到了什麼,自己的哥哥一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