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鴉穆聞言卻是一滯:“打我可以,傷心就不必了吧。”
冬月不知其中內情,以為是尋常笑話,便只是扯扯嘴皮,冷淡地笑笑:“八十多年前,我就知道他已經轉世了。”
鴉穆不語,冬月說的“他”,多半就是那一位,鴉穆輕撫自己心口,這一位。
“那一天我們出巡,我見到了他。”冬月搖著扇子笑得苦澀,“我化身凡人接近他,才知道……”
冬月說到這裡頓了一頓,一雙眼睛透過扇子,卻是直直盯著鴉穆:“也許是造化吧,他還是喜歡上了你。那眼神,活脫脫就是九百年前在瀑布下撿到你的明光。”
“他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是想幫他的,所以我常去找他,跟他說如何如何修煉能進地府,還鼓勵他……”冬月說到這裡竟有些哽咽,“最後,我找了個時機,讓巫皓陪我演了場戲,與他做了‘魂轉’……我以為做到這裡就能讓他幸福了,結果,你還是負了他!”
冬月忽的站起,扇子脫手猛地砸中了鴉穆腦門,卻居然將他整個人砸倒在地。冬月氣的急了,倒也沒有注意到什麼,只是巫皓眉角一動,似是有了計較。
“這是你第二次讓他跳了忘川第二次讓他灰飛煙滅!你到底,還有沒有良心!”冬月罵得喘了,最後竟伏在巫皓背上低低地啜泣了起來。
“累麼?”說話的是巫皓。
鴉穆知他已經瞞不過這位魔君,笑笑答道:“我應該的。”
“你愛他麼?”
鴉穆沒有說話,只是指指自己的心口。
巫皓衝著他點點頭,又拍拍伏在他身上的冬月的肩,示意他起來,然後一擊手刀,劈暈了虛弱的鴉穆。
“巫皓!你這是做什麼?”冬月受驚,忙拽住巫皓的手。
“幫他。”巫皓不知祭出了什麼魔咒,黑紫色的光暈漸漸籠罩了鴉穆周身,魔氣濃郁到無常殿上空都幾乎被染色,就算是冬月,也已經看不清陣中的鴉穆到底是什麼光景了。
濃郁的黑紫魔氣長久地在鴉穆身上盤亙,冬月在巫皓身邊看得驚心,卻沒有辦法插手。只能眼看著巫皓收了陣法,將一物捧在在手心裡,冬月定睛一看,被紫黑魔氣包圍的,竟是鴉穆的心臟!
“你?!”
“別怕,他不會死的。”巫皓拿另一隻手摸了摸冬月的臉,扯了扯他白嫩的臉皮,調笑道,“你再擔心他,我可要醋了?”
冬月只好閉嘴,這是他的男人,他相信他。巫皓攜著冬月,捧著鴉穆的心臟,大大方方離開了地府。
無常殿外的閻王終於鬆開了司簿的手,看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並非本王不願幫忙,實在是魔族勢大小小閻王無法阻止,你放心,冬月不會傷害他們。橫加干涉終究是錯,緣分這東西,還是要看他們自己。”
“本王曾經也幹過與冬月當年一般的事情,後來發現,旁人再努力總是沒用的,這是孩子們要經歷的劫數啊。”閻王拍拍司簿的肩,便徑自回了閻王殿。
鴉穆沒事,甚至比之前更加強大了起來。
全冥界都知道了,地府有一位名叫鴉穆的無常,這幾年裡東征西討立了赫赫戰功,卻不知怎麼的,拒絕了冥帝所有的封賞,說是隻願意當小小無常。
這一日,鴉穆正從閻王殿裡聽完話出來,迎面撞上了一對黑白無常。
“哎哎哎,小子,你們的白無常什麼的時候回來啊!”鴉穆認得他們,但不太熟,這是隔壁地府的黑無常,“我倆要去度假了啊,再不回來,可別怪老子撂挑子了啊!”
這兩人似乎是在覲見閻王的,說完這話便不再與自己耽擱,拔腿走了。
鴉穆獨自站在原地,聽得“白無常”三字,突然覺得心裡竟有些空落落的。
像是丟了什麼東西。
鴉穆嘆了口氣,最近老是想這些有的沒的,也不知是怎麼了。只是這地府確實不能一日沒有白無常,鴉穆只聽說他的搭檔百年前離世了,卻沒有人願意告訴他任何一些關於那人的事。
都在瞞著自己。
鴉穆這幾年沒事的時候,總喜歡到忘川邊的彼岸花叢裡站著,看著冰冷幽深的忘川水發發呆,有時候跟孟婆談談天。
這便是他的生活了。
鴉穆依舊是獨自閉目站在忘川邊上的彼岸花叢中,地府的微風中總帶著淡淡的血腥氣,讓鴉穆皺了眉。
“入夜了。”
他嘴角微動,不知怎麼說出了這樣的話,心裡一下子冒出了濃濃的期許,可他卻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