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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來的女看護見楚知秋一看到男人便嚇得像秋風中飄零的落葉,頓時心生憐憫,一邊安慰地說著“知秋別怕哦,羅少來看你了”,一邊想握著他的手給他一些鼓勵,可卻在動作間,不小心碰到了楚知秋懷中抱著的一個顏色泛黃的筆記本。
那筆記本掉在地上,啪地翻開了數頁。
林天一以極快的速度掃了一眼,發現那筆記本中並沒有寫什麼其他的東西,頁面中只是填滿了一個個“正”字,不知道這其中有些什麼含義。
見自己懷中的筆記本被碰到,原本還瑟瑟發抖的楚知秋轉眼間便發了狂。只見他猛地一把推開了蹲在他身邊的女看護,慌亂地將那掉落在地的筆記本撿起後迅速合上,重新牢牢地抱在自己懷裡。
那女看護被他這麼一鬧,臉上立刻被抓出了幾條血道道,人也被推倒在地,看樣子是被楚知秋嚇得不輕。
“你先出去吧,找王醫生給你包紮一下,我會給你加工資的。”
感覺已經對這種場面見怪不怪了,羅聖文冷著臉對那受了傷女看護吩咐道。那女看護驚魂未定,恨不得趕緊離開這間屋子。若不是看在羅聖文給出的高薪的份上,沒人願意來照顧這種精神出了問題的危險人物。
現下室內就只剩下羅聖文、楚知秋和林天一三人,林天一看著那個狀似瘋瘋癲癲的楚知秋,一種怪異的違和感油然而生。
也不知道是不是跟安樨在一起久了的緣故,林天一直覺地覺得眼前的楚知秋其實並沒有瘋,那種精神分裂的假象,似乎是他刻意製造出來的。
但至於為什麼自己會有這種奇怪的直覺,林天一也不是很清楚,反正在他的內心深處就是有這樣一種確信,隱隱地告訴他眼前的一切都是虛偽的假象。
那楚知秋將他的筆記本抱在懷裡之後,又恢復到了之前畏畏縮縮的模樣。雖然他還是一動不動地坐在大床的一角不吭氣,但行為之中已經沒有了之前的那種狂躁,安靜得讓人難受。
今天為了羅權的喪事忙了一天,羅聖文字就已經被抽空了精力,但楚知秋的事一直橫槓在他心中,現下人雖然是落在他手上了,但狀態卻不上不下的,處於一種進退兩難的尷尬境地。
若要報復,楚知秋這些年受到的凌虐幾乎已經到達了一個正常人承受力的頂峰,而為了那次出軌,也還不至於到非得要了他的命的地步。
但就這樣照顧他下半輩子,似乎也不是個事。
楚知秋對自己情感上的背叛,是羅聖文無論如何也咽不下去的鯁。
而最要命的是,在看到楚知秋淪落到這幅田地之後,羅聖文對他除了恨其不爭之外,在內心深處竟然還能生出那一絲絲的憐憫,或者,也可以解釋成愛意。
這種感覺,才是讓羅聖文最難受的。
若是他對楚知秋完全無感也就好了,至少他還可以做到花錢請看護一直照顧他,反正那點小錢對於家大業大的羅氏來說完全是九牛一毛,然後便任其自生自滅,讓兩人的生活重歸平行,那持續了多年的亂象便也塵歸塵土歸土,一切都能結束了。
可羅聖文確實做不到。
他再怎麼自欺欺人也罷,再怎麼強迫自己不要去想楚知秋也罷,但這麼多年所經歷的點點滴滴,已經形成了強大的思維慣性——哪怕是經歷了那次親眼所見的赤裸裸的背叛,羅聖文心底對楚知秋的感情,卻沒能因此被消減去多少。
羅聖文只覺得自己是賤得出了汁了——竟然愛著這樣一個不屑於愛他的男人,還不爭氣地為他的一舉一動牽動全身的神經。
他大概是上輩子欠了楚知秋的,羅聖文挫敗地想。
看羅聖文精疲力竭地癱在沙發上,林天一的心情也沒有好到哪裡去。
昔日在羅聖文和楚知秋的身上,他還一度以為自己看見了真愛。曾經,他也是真心誠意地祝福著他們的,雖然那時候的他已經能預見到這兩人在未來的情路不會一帆風順,但卻從來沒有想過會是現在這幅殘破的景象。
林天一想了想,開口對羅聖文說道:“不如你先回避一下,單獨讓我跟知秋說說話,說不定他還能認得我。”
羅聖文苦笑道:“他連我都不認得了……”
但羅聖文又思及楚知秋內心裡大概也恨他恨得入了骨——若不是因為他,楚知秋也不會受到羅權的遷怒,給丟到了場子裡接客。而若他在離開的這麼多年裡,哪怕有一次能夠向羅權問問楚知秋在國內的情況,也許現狀還不至於這麼壞。
事已至此,也只得死馬當活馬醫了。
羅聖文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