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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大有一家連忙道謝,竟然拿出一兩銀子作為酬謝。趙修本以為有個一百文就不錯了,沒想到會給一兩銀子這麼多。看來以後多做做這種生意會比較好。強忍住笑意,趙修故作清高地向他們行了個禮,帶著柳安居離開。
但他沒有領著柳安居回家,而是去了城中的布莊。柳安居身上的衣服已經很舊,洗的時候都不敢用力,否則就會破個口子。這次好不容易寬裕一回,應該給他做兩件衣服。所謂“挑選”,其實並沒有很多選擇。如果是想要耐穿便宜的布匹,就是十文一丈的麻布,能夠挑的也就只有顏色而已。
趙修拿起一匹松花色的布在柳安居身上比量一下,他天然清純的氣質與這種顏色非常相配,就像新樹的嫩芽一樣清新可愛。趁著柳安居乖乖量身的工夫,趙修又幫他挑了群青色的麻布做件冬衣。
“掌櫃,這種做一件夏衣,這種做一件冬衣,麻煩冬衣做得稍大一些。”
現在柳安居正是成長的年紀,到了冬天一定會比現在長高不少。掌櫃心領神會地點了點頭,笑著說“明白”。看到右側的架子上擺放的綢緞,趙修就想起以前也曾與人一起挑選過布匹,只是那時這家布莊最好的綢緞恐怕都入不了他的眼,更不用說是這種十文一丈的粗布了。
即將穿上新衣的柳安居一量完尺寸就立刻開心地抓著趙修的手臂,小鹿一般的黑眼睛閃著光芒。他露出標誌性的虎牙,仰著頭問趙修怎麼不做一件新衣服。
“我就不用了。”
趙修因為一時意氣而出走,孑然一身。自從住進柳安居家裡,就改了幾件他爹以前的舊衣服來穿,但怎麼都有點不太合身。只是一兩銀子看起來很多,稍不注意很快就會花光,他還是希望節約一些。
“你也做兩件吧!我爹的衣服你穿著不合適,對了,你也需要一件夏天穿的道袍吧?”
柳安居搖著趙修的手臂說道。趙修拗不過他,選了五文一丈的布匹。但是布莊掌櫃卻面露難色,遲遲不肯給趙修量身。在趙修的追問之下,他才開口
說明原因。
“現在局勢變啦,就連大名鼎鼎的趙鍊師都被皇帝殺了。有錢我也想賺,只是害怕不知什麼時候就因為這樣被人問罪。趙道長最近也還是小心為妙。”
聽完掌櫃的一番話,趙修一動不動佇立在原地,失去焦點的眼睛不知投向何處。他深吸了一口氣,勉強擠出一個笑容,向掌櫃致謝。儘管他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柳安居卻看到他拿出銀子的手不住地顫抖著。
回到百草堂他扔下一句“想一個人靜一靜”就回了房中,連晚飯都沒有吃。柳安居不知道那個掌櫃哪句話惹到趙修,可是總覺得放心不下,就算躺在床上將近半個時辰也怎麼都睡不著。
柳安居猶豫了一下,還是輕輕推開了趙修的房門,卻只看到了他的後背。
“趙修,你睡了嗎?”
他把音量儘量控制在不會吵醒別人的範圍內。話音剛落,趙修就轉過身來,看到他後露出了一個虛弱的微笑。
“這麼晚還沒睡啊?”
趙修說著對他招招手。柳安居小心翼翼地走過去,爬到了趙修身邊,小聲地問:“你今天怎麼了?”
“被你發現了啊!”故作輕鬆的聲音中卻隱藏著沉重的嘆息,趙修抿抿嘴唇,閉上眼睛做了一個深呼吸,“那位‘大名鼎鼎的趙鍊師’就是我的師父。”
柳安居驚訝地抬起眼睛,與趙修四目相對。這樣悲痛的神情他還是第一次在趙修眼中看到。
“我很小的時候就被父母拋棄了。兩三歲開始我就一直在街頭要飯,連個名字都沒有,別人都叫我‘小乞丐’。後來遇到了我師父,他收留了我,給我飯吃,給我衣服穿。還帶著我去了羅浮山,教我各種各樣的東西。他對我來說就像父親一樣。”
趙修緩緩地說著,帶著彷彿懷念一般的意味。在羅浮山的那段日子雖然不長,但那是他一生中最快樂的時光。遠離廟堂的師父只有他一個徒弟,對他說不盡的慈愛。只是那樣的日子一去不復返,現在就連嘆息都覺得疼痛。
苦澀的滋味從胸口蔓延開來,他不由得閉上眼睛,不想被柳安居看到自己的軟弱。然而手卻被一個溫暖的物體輕輕觸碰,趙修知道那是柳安居的指尖。
在這樣盛夏的夜晚,趙修竟然感到陣陣的寒意。他就像對待珍寶一樣,靜靜地把柳安居抱在懷裡。孩童特有的熱度彷彿穿透衣衫,直接滲透到他冰冷的心
裡。趙修從不輕易落淚,然而今天,眼淚卻像潰堤一樣怎麼都止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