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衡文握著茶杯,嘴角抽了抽:“你今天和南明天樞坐了一天的船坐出了魔風。說話何其肉麻。”
我只好再幹笑,剛笑了一聲,憑空忽然有聲音朗聲笑道:“正是正是,肉麻得很,麻得我身上一陣緊似一陣的。”
聲音落處,金光閃爍,閃出兩個身形。
打頭的一位身穿雲錦仙袍,頂束美玉仙冠,一張上好的俊美麵皮笑成了王母的心肝蟠桃,“衡文清君,宋珧元君,下凡界一趟,一向可好麼。正好我順路,就來瞧你們一瞧。”我瞧見他,幾乎熱淚盈眶,就像見到了命格。
此乃本仙君的故交,揣走北天門的鑰匙讓天庭團團亂轉的上君,碧華靈君。
他身後的那一位,卻有些讓本仙君頭疼。
闆闆正正的明霞色司職服,頭束規規矩矩的仙簪,板著一絲不苟的面孔,先問了本仙君安好,再躬身向衡文道:“清君,小仙此次下界,乃是有十分要緊之公函要清君親自批閱。”
衡文之下的眾仙官,文曲星武曲星,兩位魁星,以及其他等等都十分不錯,唯獨這個掌案左仙陸景,有些難辦。
第四十章
掌案仙使陸景,套用一句東華帝君的話來說,整個天庭,找不到比我宋珧元君更閒的神仙,找不到比碧華靈君更花哨的神仙,也找不到比陸景仙更板正的神仙。玉帝物盡其用,司文的仙中,陸景主掌文規,兼帶整核公函。陸景從站到臥,從走到坐,每一個舉動,都是一篇規矩。
其實陸景的心腸不錯,譬如本仙君成天在微垣宮和文司殿進進出出,一定十分不入他的眼,但他從一不激憤二無批駁,只是寬宏大量地隱忍。當年南明帝君尋我錯時,還承蒙他在殿上幫我說過兩句好話。
我每每去文司殿找衡文,陸景都在案前向我偱禮一笑,我看到他笑就忍不住想,為什麼他能笑得如此規矩,再想到我是來找衡文清君喝酒赴宴四處逛,便不由得心虛。
衡文曾對我道,沒什麼好虛的,待以後有機會你我調個個兒,你在我那位置上坐坐,天天看他杵在案頭,看上個八百一千年的,自然就親切了。
眼下,我等三位天界無雙的神仙湊在了一個屋裡,這個凡間客棧的陋室,驀然仙氣騰騰。
瑞氣閃閃的碧華靈君十分家常地拉了把椅子自己坐了,再給自己倒了杯茶,抿了一口,半閉雙目點頭:“凡間的茶水,粗糙得有味。”
陸景捧上一個方方正正規規矩矩的包袱,裡面方方正正規規矩矩地放著一摞公函。陸景將公函堆放到衡文面前,化出筆硯,挽袖研墨,全然是讓衡文現在就看公函。
碧華靈君彈著杯子上下打量客房,道:“凡間的房屋簡陋,不過別有風趣,正是應該時常下來嘗試嘗試。”
衡文將手中的茶杯擱遠,整衣正坐,隨手拿起一封文函,拖著調子道:“碧華兄只管在凡間嘗試,難道陸景沒有和你說,天庭上因為北天門開不了已經團團亂轉了。”
碧華靈君道:“地上一天兩天,在天上不過是眨眨眼的工夫,不急這一時三刻的。我一向最重情誼,從西方佛地迴天庭,一定要繞路過來探望探望兩位仙友。”
衡文笑道:“多謝多謝,惶恐惶恐。”翻開文函,斂神看去,右手提起細毫筆,沾了沾墨。
我終於忍不住道:“今天夜深了,先睡罷,明天再看不成麼?”
陸景道:“元君,這些文函必須在固定的時辰前批閱出來,每絲每毫都關係塵世的文脈,延誤不得。”
說得嚴肅鄭重,本仙君只好不言語。
衡文提筆在文函上寫了幾行字,擱筆稍頃後合上函書,拿起第二封。
我道:“幾十封公函,等批完天都該亮了。方才碧華兄也說過,地上一夜,天上不過眨眼的工夫,睡一夜再批能耽誤多少時辰?”
陸景板著規矩的臉,不動不搖。衡文看文函時我也不好意思聒噪。只得也摸起茶壺,倒一杯茶喝。碧華靈君忽然道:“我方才先從隔壁過,瞧見地上有一個長鬍子道人的身軀,是你正使得罷,命格星君忒有眼光。”
我惆悵不語。碧華靈君飲了口茶,又道:“不過旁邊的兩隻妖獸不錯。”
碧華靈君愛收集珍獸的毛病十分大,難道看上了隔壁那兩頭小妖?十之八九,是看上了狐狸罷。
我乾笑道:“都是機緣巧合跟過來的。那頭狐狸是雪狐,不過道行平常。雪狐不算什麼稀罕種兒罷。”本仙君記得碧華靈君府中有不少條狐狸,從一條尾巴到九條尾巴,什麼毛色的都有。
碧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