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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裡面住了十天後,我有好幾次想,招了吧,因為我對自己有可能殺人或者已經殺了人不再懷疑。有時我甚至想,就算事實上我沒有殺人,可我不但有殺人動機,而且我從心裡到骨子裡都完全可能是名殺人犯。現在想起來,有些不可思議,周局長,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周局長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搖搖頭,“小楊,最高審問術一定可以讓任何人都按照審問者的意思招認的,我是指招認那些你做過或者根本沒有做過的罪行。”
我吃驚地張大嘴巴,疑惑地看著周局長慈善的面孔。我知道在解放初期,周局長幹過一段時間的反間諜反特務偵察工作。雖然我根本無法從他現在的外表想象出他當時的樣子,不過部裡的同事以前就告訴過我,周局長當時可是審訊高手。解放初期,訓練有素的臺灣特務經過臺灣海峽的大風大浪,上岸後又千辛萬苦,終於潛伏到北京,可是被抓住後只要在當時的小周面前坐不到一個小時,就稀里哇啦地什麼都招認了。想到這裡,我的興趣來了,把深陷進軟沙發裡的身子提起來,試探著問:“周局長,你是說只要擁有最高審術,你相信每個人都會招認嗎?甚至對那些自己沒有犯過的罪?”
“不錯,孩子。”周局長喝了一口咖啡,聲音顯得有點低沉 。“只要是人,就有弱點,幹審訊這個工作的人只要找出嫌疑人的弱點,就一切都可以迎刃而解。”
可是周局長的表情顯然沒有“迎刃而解”的爽快樣,他講完這句就低下頭繼續喝咖啡。我也不說話,把眼光從周局長身上收回,再次讓自己陷入在沙發裡。因為在我的心中,我對周局長這句話並不完全信服,或者說,我還沒有完全消化。例如,有些人的弱點隱藏得很深,深到連他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有這樣的弱點。而有些人表面的弱點卻並不是致命的。又有些人,就象我,一生無慾無求,得過且過,除了怕死我不知道自己還有什麼“致命”的弱點。還有一種人,他們連死都不怕,就算你抓住了他們的致命弱點,又有什麼作用呢?
氣氛一時有些沉悶,過了好一陣子,周局長才抬起頭,幽幽地說:“每個人都有弱點呀。”我注意到他的眼睛被咖啡燻得有些溼潤,我想他一定是又想起了自己在文化大革命時的經歷,據部裡流傳, 當時造反派抓住了周局長的致命弱點,害死了一對母子,據說那孩子當時才只有三歲。我不知道詳細情況, 也不願意周局長現在想起這事,於是我轉移話題。
“可是如果嫌疑人連沒有犯的罪都招認了,那審問人又能得到什麼?如何破案?”
“這才是審問的最高學問。”周局長從回憶中醒過神來,“抓住嫌疑人的致命弱點,然後使用精神或者肉體折磨的辦法,最後讓嫌疑人達到幾近崩潰的地步。這時嫌疑人就會破罐子破摔,把什麼都倒出來,自己幹過的自然會說,絕大多數情況下,他們為了早日解脫,連沒有幹過的也會供認不違,有時還添油加醋,描寫得細緻入微。”
“周局長,我真不敢相信,你把這稱為審訊的最高學問?”我無法掩蓋自己的不解和不快。
“你聽我說完,達到這一步需要很高的審問學問,特別是在不許肉體折磨,對嫌疑人使用麻醉等藥品的情況下,要達到這一步,審問人得掌握兩點,一是嫌疑人的致命弱點;二是要有一定的心理學知識,缺一不可。得到嫌疑人口供只是第一步,下面的第二步才是破案的真正關鍵,那就是審問人需要從嫌疑人的口供中找出哪些是真,哪些是假的。”
我有點似懂非懂,要知道,這世界上什麼書都有,可是好象沒有教人如何行刑逼供的書!
“審訊者這個時候必須清楚,嫌疑人的口供是逼迫出來的,有真有假。由於人在即將崩潰的情況下,說的真話和假話很容易分辨,所以這個時候審問者分辨真假往往比審問開始時嫌疑人裝腔作勢說心裡話要容易得多。比如拿你的例子來說,如果你真殺害了蓉兒,你會坦白給她吃了什麼毒藥,以及犯罪細節,而這些細節只有公安在嚴密的科學解剖後才能掌握。如果你的細節和公安的細節吻合,那你編造的可能性是萬萬分之一,這不就自然表明你有罪無疑!可是還有一種情況,那就是你為了早點解脫就胡亂撒謊一通,例如你說給她吃了安眠藥,因為你想百分之九十五的自殺者都是吃安眠藥的。再例如你說和她有性關係等等,這些公安當然也可以透過屍體解剖掌握了,但由於你在崩潰前無論是撒謊還是講真話都是無意識的,所以掌握最高技巧的審問者就可以辨別你在精神近於崩潰時的坦白是否屬實。”
“真玄!”我不禁感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