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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那東西先怕了,大概是從沒有吃過這樣到了它肚子裡還一通大鬧的獵物,在極度的胃疼中,把長安給吐了出去。
長安周遭劇震,然後他猛地又被翻了個個兒,新鮮的空氣一下子湧入了他的肺裡,他重重地給扔在了地上,摔成了個大馬趴……但血肉模糊的小手上,還握著他那把被洗涮了一番之後變得雪亮的小刀片。
他看清了吃了他的東西——原來竟是一朵花。
花苞便足足有兩個成年的獸人那樣高大,更不用說花莖,然而就是這個大傢伙居高臨下地跟長安對峙了一會,彷彿想起了剛才那番翻江倒海的感受,就那樣慢慢地縮了回去,長安眼尖,看見花苞裡面有一個不起眼的小孔,正往外汩汩地流著液體。
“我把它給捅漏了。”長安渾身疼痛地高興起來,成就感十足。
白長了那麼大個兒,真是中看不中用——他這樣評價著他九死一生的對手,然後呲牙咧嘴地爬起來,一瘸一拐地拄著刀片,繼續往前走去。
漫長的夜晚終於過去,第一縷陽光穿透了密林深處,漏了下來,將宇峰山那常年冰封的山頂全都給鍍上了一層金,那麼的美。
只可惜並不是每個人都能欣賞得了絕境裡的風景的。
北釋撿到他上回在山下見過的那個奇特的孩子的時候,險些沒認出來。
此時的長安已經在山上轉了不知道多少天,渴了就找溪水喝,餓了就吃些動物的屍體和野果。
他正奄奄一息地躺在一隻死了的雕狼身下。
北釋探了探他的胸口,還有點活氣,可是看起來也差不多了。
中年男人若有所思地翻過那隻雕狼的屍體,從它的咽喉上發現了一把卷了口的廢刀。
這一招他認得,親手教的。只是這一刀,遞出去是以萬鈞之力,之後卻要回撤的,小傢伙的刀捲了口,卡在了裡面,想來是拔不出來了,這小鬼卻單單在這時候犯了傻,拔不出來還死死地攥著刀柄不放,結果便被雕狼的屍體砸暈了。
好在他運氣總算不錯,雕狼只是牙尖爪利,也不算什麼了不起的大傢伙,好歹沒把他當場壓死在裡頭。
北釋用腳尖輕輕把雕狼的屍體踢到一邊,然後去掰小孩的手——掰不開,攥得太緊,他也不敢用力,那小傢伙的手哪怕五指全伸開,都還放不滿他的手掌,上面佈滿了大大小小的傷口,北釋怕一不小心把他的手指掰斷了,只得用兩根手指夾住了那柄破銅爛鐵的中間,“啪”一聲脆響,輕易便把刀掰斷了,從刀柄處乾淨利落地斷成了兩截。
然後他俯□,抱起了小孩,往深山走去。
這麼個一捏就死的小東西,究竟是怎麼掙扎了這麼多天的?沒人知道。
北釋走路非常平穩,腳下幾乎沒有聲音,他揹著一個小小的揹簍,裡面放滿了草藥。
他那身形在成年獸人裡,好像還算比較瘦小的,如果不是因為他手背上那個不甚明顯的獸紋,幾乎就像個溫和的醫師亞獸。他眼角有不明顯的細紋,粗布麻衣隨意地捲起袖口和褲腿,長長的頭髮系得整整齊齊垂在身後,看起來除了有一些落魄,便沒有什麼其他更加特別的地方了。
然而在這個步步危機的宇峰山上,他卻好像閒庭信步一樣,目不斜視地往半山腰的一個小木屋走去,那些林中此起彼伏的怪物和巨獸都彷彿小鬼避開闢邪的神獸一樣,一路上除了周遭矮小的灌木中傳來動物逃竄而去的聲音之外,什麼都沒敢冒頭。
包括山上稱王稱霸的雙頭蛇。
等長安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十來天之後的事了。
他再不醒來,北釋已經打算把他扔出去了。男人從沒見過這樣麻煩的小孩,高燒一波一波地,好不容易才把溫度給他降下去,過不了一會,便又接著燒了起來。
發燒的時候,長安就無意識地在床上蹭來蹭去,把自己翻滾成一個蜷縮的形狀,死死地攥著胸口,像是喘不過氣來,嘴裡無意識地發出脆弱的嗚咽聲,不知道是昏迷著還是睡著了做了噩夢。
甚至有時候,長安會毫無徵兆地流下眼淚來,他流眼淚也很奇特,一聲不吭,別人都察覺不到,只是用手摸上去的時候,能在那慘白的小臉上摸到一把溼。
看起來怪可憐的。
這讓北釋難得地對他繼好奇心之外,又起了一點憐憫。
長安一睜眼,就知道自己已經不在林子裡了,他正身處一個小木屋裡,旁邊坐著那個他要找的神秘的中年人,那人正背對著他,似乎正在靠著窗戶打盹。
這就……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