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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的臉頰已經從慘白變成病態的嫣紅,他微微抬頭看了華沂一眼,低聲道:“給我刀,我還能殺人。”
華沂怕給他傷上加上,並不敢生硬地將他的手拉下來,只能小心地握住他的手背,不讓他動,見他已經快燒糊塗了,於是耐下性子來輕聲哄道:“行了,給你刀你站得起來麼?你的刀早斷了,我聽說連你那怪胎老師刀斷了都消停了那麼長時間,你逞什麼能?”
“我和他不一樣。”長安幾不可聞地說道,他的話音有些含糊,幾乎是斷斷續續的,可語氣卻聽起來特別的堅定,“我承認他比我強,但我們是不同的人——我寧可……拿著刀死,也不願意守著一把斷了的破銅爛鐵,可憐兮兮地躲在……”
他的話音隨即被一陣咳嗽打斷,華沂彷彿從他的喘息聲中聽見了他胸肺中傳來的不詳的雜音,雙手將長安打橫過過來,看著他的眼睛道:“你寧可?你骨頭倒是硬,可你若死了,是想把我一起坑死麼?”
長安一呆,原本被燒得糊里糊塗的眼神似乎被這句話刺激得清明瞭些。
華沂笑了笑,又對他說道:“怎麼,不痛快了?覺得委屈你這大英雄了?我這麼多年白對你那麼好了,叫你為我委屈一下又能怎樣?”
他這句話沒說完,便卑鄙地偷襲了長安的後頸,輕輕一捏,便將他捏暈了——這回連心裡委屈也不必了。
只說那荊楚原本優哉遊哉地在樹林中站著,忽然,旁邊的淵松耳朵動了動,表情一正。
他周圍的所有獸人都站了起來,荊楚卻忽然笑了。
98、卷五
正是擒賊擒王的陸泉他們來了。
一剎那間;只見幾條黑影分別從不同的方向撲了過來,直取荊楚其人。淵松馬上在化成了巨獸,咆哮一聲;一口將一個獸人咬到了一邊;兩人飛快地滾了開去。
同時;荊楚身後閃出一排侍衛;一水人高馬大的獸人;身上全穿著重甲;眼神卻呆滯猙獰得要命;彷彿是沒有生命的傀儡,迅速與陸泉等人纏鬥在一起。
陸泉一開始只是覺得有些不對;一動上手,他才如夢方醒一般地明白了什麼——這些穿重甲的人與其他人不同,要知道再貼身的鐵甲也畢竟是鋼鐵的東西,與棉布紗料等不同,不能直接貼合在身上,因而行動間總有碰撞,可這些人行動間實在是太安靜了,安靜得簡直就像……
那鐵甲並不是被穿在身上的,而是“長”在身上,是皮肉被澆注滾燙的鐵水而後粘合在一起的!
他們……真的還是人麼?
看著那種平板木然的眼神,陸泉這曾經的亡客在一瞬間感到了毛骨悚然。
這時候,荊楚開口說話了。
這麼多的人企圖刺殺他,他看起來卻既不慌也不忙,站在侍衛們的包圍圈中,懷中還抱著他那懵懂的幼子,他面色如常、好整以暇地說道:“華沂就是周到啊,一發現失控,立刻便劍走偏鋒找別的突破點。可是都到了這步田地,他仍不忘了給自己留退路,想殺我,卻吝嗇地派這麼幾個人過來……嘖嘖,我猜他是留著剩下的人,等著萬一你失敗了,便放火燒山吧?”
陸泉冷冷地說道:“胡說八道。”
荊楚微微抬起一點下巴尖,笑嘻嘻地看著他道:“怎麼胡說八道?我的人大凡被包在重甲中,為了方便,定是不容易脫卸的,一把火燒過來,他們就算不被燒死、嗆死,也會活活被身上的甲片燙死,這道理你這狗腿子想不到,你們的王怎麼會想不到?”
陸泉聽華沂說起過荊楚這個人,只覺得他是帶著某種詭異的、別人不瞭解的力量。陸泉也十分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心智一般,因此儘量不聽對方在說什麼,也不再答音,只是一門心思地要殺他。
荊楚緩慢地轉動目光,清亮的眼神移動到了陸泉的臉上,含笑道:“凡事一利必有一弊,華沂為人周到細緻,所以面面俱到,卻也因為這樣,凡事都做不到極致,他若是集結剩下的兵力,一股腦地向我這邊施壓,我現在豈不是已經死了?非要裡三層外三層地將想得到的做到,想不到的也做到,連一點失敗的風險也不願意承擔,可實在是太貪心了。”
只見荊楚說著,從小嵋脖子上摘下了一個形狀奇特的角笛,不知是什麼動物的骨做的,造型十分奇特,不過成年人中指的長度,表面做得光滑,荊楚將角笛含在嘴裡,吹響了一聲。那聲音並不尖,也不細,卻彷彿水波一樣,有如實質地在任耳邊響起,極具質感,陸泉幾乎覺得自己的耳朵被那聲音“撞”了一下。
陸泉吃了一驚,縱身跳出戰圈,仰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