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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中去。
美人成災 八(上)
凌晚眼睜睜見那瘦削少年落水,驚得倒吸一口涼氣,“他、他……他跳下去了……”
秦辰事不關已搖搖摺扇,淡淡道:“嗯,的確跳下去了。”
凌晚面露猶豫之色,指指窗外漆黑水面,“……我們就這麼看著,什麼也不做?”
秦辰挑眉,有些好笑地問:“你打算做什麼?”
凌晚低垂下頭,“……不打算做什麼。”
卻說那邊小船上,福生見自家少爺投水,又驚又急又悔又恨,幾乎嘔出心肺腸子。
漆黑水面好似一張貪婪大嘴,刺骨陰寒掙扎擺扭爬上船來,他心知自家少爺再也沒有可能回來,淚水縱橫淌滿面頰。
恍恍惚惚彷彿回到十年前,他第一次被帶進蕭家,處處富麗堂皇流光溢彩驚得他目瞪口呆,越過穿堂只見梨花花瓣灑滿庭院,一陣風過花飛如雪,幽香四溢。
陽光蕩起溫柔暖波,流沙般金色光線籠著參天梨樹,有一名少年手持書卷,在樹下默默靜坐。
少年渾身浸在金色柔光中,流泉般秀髮鬆鬆挽起垂在肩側,白瓷面龐眸如秋水。他以為梨花成了精,忍不住拽著管家的衣角驚呼。
少年聽見聲響,放下書卷抬起頭來,眸光瀲灩盪開層層漣漪,不經意對上他愕然雙眼。
剎那間天地靜謐無聲。
少年伸出雪白手掌捧起一汪梨花,彎起眼睛脈脈含笑。
那是他與蕭家少爺初見。
那一年,他九歲。
蕭家繁華富庶,規矩也大,他自此被人呼來喚去幹起粗重活計,再也沒見過梨樹下的清雅少年。
舊年如夢,轉眼春夏秋冬流過一輪又一輪,他長高了變壯了,茶餘飯後聽見下人們坐在一處議論,說蕭家少爺生得雖美,可惜命犯孤苦,早早死了娘,不得老爺疼愛,又被新夫人百般羞辱折磨,拖出一身病,整日抱著藥罐子朝不保夕。外人只當他富貴少爺,哪知箇中淒涼。前些年亂髮脾氣趕走了教書先生,被老爺一頓痛打,之後再沒有下過床,咳出的血不知染紅多少帕子,喝下的湯藥注滿後院池塘,人卻一日比一日消瘦,而今只剩副骷髏架子裹著人皮。
他起初愣愣聽著,而後突然一扭頭朝蕭家少爺的屋子奔去,一路不知衝撞了多少捧著藥碗托盤的小侍女。
夕陽如血沾在窗欞,蕭家少爺背著身蜷縮在床上,單薄衣料,瘦得幾乎脫了形。然而仍舊白瓷面龐,眸如秋水,一如他記憶中的那個梨花少年。
蕭少爺說,他從未出過這醃臢宅子,陰森汙穢只想作嘔,有朝一日無論如何也要逃開去,好好瞧瞧外面光景,自自在在過神仙日子。
他替少年蓋好被子,默默將一字一句記在心中。
後來終於尋得個機會,趁著濃濃夜色避人耳目,膽戰心驚千難萬險雙雙出逃,跳上小船沒頭沒腦向遠處拼命劃去,心中盈滿異樣喜悅,彷彿過去十數年未曾活過,而今終於識得真真正正的人生。
寒風刺骨,福生雙目失神凝望漆黑水面,篙櫓還緊緊攥在手中。
不知從何處飄來一股幽幽梨花香味,糅合著水汽如泣如訴,他黑黔黔的眼睛剎那間亮起來,拍著手大叫:“少爺!是少爺!”
幽幽香氣越聚越重,凝繞在河水上方積聚不去,彷彿漆黑河水下遍栽梨樹,雪白一片開得正盛。
“少爺!”福生高興得又哭又笑,“少爺,等等我!福生是真心喜歡少爺,少爺去哪裡,福生就去哪裡!”
他一臉狂喜,映得眸子浸染奇異光亮,毫不猶豫探出船外,衝著那湖梨花黑水縱身一躍。
美人成災 八(下)
凌晚只聽得“撲通”一聲,眨眼間船上另一人也迷了魂似地投入河中。
他望向無波無瀾的水面,嘆口氣道:“又一個痴子,三更半夜,哪來的什麼梨花香氣。”
秦辰笑道:“怎麼,心疼了?”
凌晚扭過頭,聲音淡淡:“有什麼好心疼的,橫豎是活不回來……”
秦辰一雙美目沿著他面龐細細描摹,一絲一動皆收入眼底,愈發覺得有趣,嘴角勾出一抹笑容,道:“我只當你性情暴戾乖張,嗜血如命,沒料這裡……”摺扇點點凌晚心口,“也會痛麼?”
凌晚低頭瞧瞧自己胸前,前些日子被劃拉出的皮肉還翻卷在外,紅紅黑黑糾纏一處,傷口縱橫好似一張獰笑的嘴。
他面無表情抬起頭,淡淡道:“即便痛,也是被你弄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