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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過牆壁上燃燒的火光,他發現黑髮男人竟然抱著自己的雙腿,將臉深深埋在手掌裡微微顫抖著。
“莉莉……”他聽見男人哽咽的聲音,在漆黑的夜裡,他居然看見一滴淚水從男人的眼角溢位,沿著下顎緩緩下滑。
他鬼使神差地伸出乾枯的手指,接住那顆快要掉下來的眼淚。
男人抬起頭,像是可以看穿他黑色的面罩,直視著他的深陷的眼窩。他的嘴角向上翹起,“我現在竟然需要這種鬼東西的同情了嗎?”男人眼裡閃過一絲譏諷,嘴邊的笑容慢慢擴大,“莉莉,這就是你給我的懲罰嗎?”他突然放聲大笑起來,直到發出劇烈的咳嗽聲。
路德維希只覺得心裡細密地疼痛起來,他很想上去抱著這個脆弱而絕望的男人。
但是當他將手臂從斗篷中拿了出來,腐爛的面板緊貼著骨頭,在火光下顯得噁心而恐怖。
他默默地退了出來。“對不起……”他又低聲倒著歉,“我忘了,我只是個醜陋的怪物……”
路德維希沒有再試圖靠近過牢裡的黑髮男人,他蜷縮在鐵欄外,用斗篷將自己覆蓋起來。
7號囚室成了整個阿茲卡班最安靜的角落。
時間緩緩地過去,路德維希和斯內普都彷彿變成了毫無生命跡象的雕塑。
後來的某一天,一個有著鉑金色長髮的男人來到了阿茲卡班。
他站在最深處的監獄前,纖長的手指撫摸著銀質手杖的蛇頭,淡灰色的眼睛微微眯起,“西弗,我是來帶你出去的。”
牢裡那個死灰般的男人終於睜開了眼睛,漆黑的瞳孔中映照著幽深的火光,他站了起來,“不,沒有用的,盧修斯。這是罪惡都是我應該承受的。”
“罪惡?”盧修斯·馬爾福毫不留情地笑了起來,“西弗,你把這一切都看作是你犯下的罪嗎?這麼多年來,我從來不知道黑魔王最信任的手下,我最好的朋友,還會有這樣強烈的正義感。”
“西弗勒斯。”他停頓了一下,“難道說還是因為那個女人。”
“你走吧。”黑髮男人重新隱藏在了陰影中,他靜默下來,只有路德維希看見了他的手其實在微微顫抖。
沒有人再說話,路德維希凝視著馬爾福憤憤離去的背影。他轉過頭,看著坐在黑暗中模糊不清的男人。
“西弗勒斯……”這是他第一次叫出這個名字。
男人沒有回答,甚至沒有抬頭看他一眼。
“這麼說,你都是因為,那個叫做莉莉的女人嗎,所以才……”
路德維希的聲音中帶著自己也沒能察覺的失望,只覺得心裡突然變得空空蕩蕩的。
“閉嘴。”斯內普低吼著,“你不配說那個名字。”
他死死盯著路德維希,隨即露出了一個嘲諷的笑容,“你這種怪物也會有感情?”
“我只是不忍心,擔心你……”路德維希語無倫次地說,“再這樣下去你會死在這裡的。”
“死?”斯內普的話猶如毒蛇一樣鑽進路德維希的心裡,“總比你這種半死不活的樣子好,”他勾了勾嘴角,“攝魂怪?這真是我最厭惡的東西。”
“可是,本來,我不是……”路德維希停了下來,要怎麼對他解釋?告訴他本來的自己是一個懦弱到自殺的人,還是他在第一次吸食了別人的靈魂以後就徹底淪為了怪物……
他摸了摸幾乎是一堆爛肉的臉上空洞的眼眶,從喉嚨深處發出了刺耳的笑聲,“最厭惡的東西……我也一樣,厭惡著自己……”只是為什麼說到最後會覺得有些難過。
路德維希將自己扔進牆角,他剋制住自己不再去看那個黑髮男人。
昏昏沉沉睡過去的時候,他似乎感覺到了那股冷冰冰的視線。下意識地將斗篷拉得更緊,直到整個人都埋在那一堆破布裡面,他才感覺到稍微好一點。
再一次恢復意識,他是被一陣清亮的歌聲吵醒了。一隻巨大的渾身透著紅光的鳳凰在面前飛翔。 “西弗勒斯,你願意賦予我全部的信任嗎?”
路德維希聽見一個蒼老的聲音,“那個莉莉用生命保護的孩子需要你,西弗勒斯,難道你要她再對你失望一次嗎。”
黑髮男人隨著老人走出了鐵牢。在離去的時候,他回頭淡淡掃了角落裡的攝魂怪一眼,眼神中一瞬間閃過許多複雜莫辨的情緒,最後卻依然停留在赤果果的憎惡上。
路德維希不禁嫉妒起老人口中那個莉莉的孩子。為什麼他能有西弗勒斯的保護,而自己卻要變成這種噁心恐怖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