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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好,我是艾倫,我現在無法接電話,請給我留口訊吧。”
等待音響了幾聲之後,轉接了語音信箱。
利威爾悻悻地結束通話,覺得心裡那股火,好像一瞬間又被凍成了冰。
這天白天他給艾倫打了至少30個電話,都無一例外地轉接了語音信箱。他也試著留言,從開始的“小鬼,你到底怎麼回事?再不接電話有你好看!”,到“你怎麼了?出什麼事了麼?給我回個電話”,到“艾倫,你別這樣,接電話啊”,再到“艾倫,艾倫……”……
下班的時候,利威爾幾乎絕望了。
艾倫這樣是什麼意思呢?在生他的氣麼?因為音樂會的臨陣脫逃?因為之前鬧的彆扭,想給他點顏色看看?
還是說,其實這幾個禮拜,艾倫已經冷靜下來仔細想通了,覺得去費城才是最好的選擇,不值得為了一個人放棄自己的事業?
艾倫,已經不想跟他在一起了麼……
利威爾咬了咬牙。
就算要分手,也不能這麼不明不白地分手,至少要見上一面把話說清楚。
他決定去找艾倫,開著車在高峰期擁擠的街道上緩緩挪到了上東區,才想起來其實自己並不知道艾倫的家住在哪裡,只好在音樂學院的校園裡慢慢地轉著,心裡嘲笑著自己這樣都能碰上艾倫那簡直是奇蹟。
那時他卻忽然看到一個人。一個很美的女孩子,坐在圖書館門前的長椅上,手中拿著咖啡,正在與身邊的朋友聊天。
如果他沒認錯的話,她就是新年會那個四重奏樂隊中第二小提琴的演奏者。
利威爾幾步衝到女孩子面前,因為走得太急,險些與站在她身邊的男生撞在一起。他簡短地道了聲歉,聲音顯得有些慌張。
“請問你認識艾倫嗎?艾倫·耶格爾……”
女孩子疑惑的表情在聽到艾倫的名字時化為了然。她沒多問什麼,只說了一個醫院的地址,又安慰一般地補充道:“他沒事的。我中午剛去看過他,精神很好。”
醫院離學校大概有十幾條街,說遠不遠說近不近的距離,利威爾一路瘋狂地跑著,推開病房的門時身上的西裝幾乎被汗水溼透了。
雙人病房中只有靠窗的病床住了人,但少年並沒有躺在床上。那時他正背對著房間的門,面朝著窗子做著一套動作幅度比較柔和的柔軟體操,寬大的病號服因為向上伸展雙臂被扯出幾道褶皺,隱隱約約襯著少年消瘦的背脊,原本就勻稱的骨架在符合人體美學的動作下顯得更加迷人。
房間的窗子緊挨著西側的馬路,傍晚溫暖的夕照正從窗外射入屋內,映得少年淡藍色的身影有些飄渺。
然後少年好像終於反應過來有人推門闖入的聲音,收起體操的動作站直身體,轉過頭來。
“利威爾先生……?”少年的甚至還沒看清來人的樣子,便被圈入了一個溫柔而堅定的擁抱中。
“艾倫,對不起……對不起……”利威爾把頭埋在少年頸窩,貪婪地呼吸著他的味道,模糊不清地說。
艾倫在音樂會的當天晚上因為急性闌尾炎而住院。其實他後半場已經演奏得極為勉強,堅持到全場結束回到後臺就直接摔倒在地上,把在場的老師和同學都嚇了一大跳。好在就醫及時又很快進行了手術,並沒有什麼危險。
最讓利威爾自責的是,那一天他竟然在半場休息時就離開了。如果他能有勇氣去面對自己所不熟悉的事物,如果他能堅持到最後,為艾倫喊上一句“Bravo”,如果他能一直陪在艾倫的身邊的話……
——也許一切都不會有任何不同。可這是身為戀人該做的事,他卻在艾倫需要他的時候,怯懦地逃走了。
少年仰起頭往著天花板,眨著眼睛想了一會,“利威爾先生為什麼要說對不起呢……”
利威爾沒有回答,就這樣默默地抱著艾倫站了很久。到了五月初,白晝在不知不覺間變得很長,但太陽落山的時刻天色從大亮到全部暗下來,卻只是十幾分鐘的事情。所以,當他回過神來依依不捨地慢慢鬆開擁著艾倫的懷抱時,溫暖的陽光已經全部褪去了,病房籠罩在一片幽藍之中。
他拉著艾倫的手,清了清嗓子,下定決心一般地開口:“……艾倫,去費城吧。”
少年皺著眉別過視線,過了半晌才輕聲答道:“好。”
……不,不好……一點都不好……
他心裡無比清楚的是,只要這句話一說出口,艾倫即便心中再不願意也會答應他。可是,這樣一點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