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部分 (第1/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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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法控制地向後仰去,曹昂落入了水中,激起千層浪疊,血染碧水江河,他再也不用倥傯四方,夜晚的河水是那般的涼,他也幾乎感覺不到了。
其實,死亡並不可怕,它只是突然地到來,讓人措手不及;然後再突然帶走某些人,讓人無力挽留。
從今以後,日月依舊輪迴,草木依舊枯榮,天地間,不過是少了一個叫做曹昂的人,僅此而已。
被河水帶著漂流而去,星光隕落在曹昂半闔的暗淡眸中。
阿丕,我捨不得你……
不過是少了一個心懷天下的少年英雄,敬父愛母的孝順兒子而已。
也不過是少了一個深愛曹丕的,叫做曹昂的人罷了。
流水依舊,為這無人嘆息的逝去而嗚咽。亂世之中,人命本就賤如草芥,死亡,成為了最後的盛大。
按照曹昂的交代每日按時做著功課的曹丕在做完早課後,打算到院中去練習才學了不久的一套劍術,正好看到環夫人抱著才滿月不久的曹衝坐在石桌邊曬太陽。腳步輕巧地走到環夫人身邊,曹丕恭敬地行了禮,有些好奇地看著她懷裡的嬰孩。
抬起頭,環夫人笑得頗為親切,“丕兒要來抱一抱弟弟嗎?”
將手裡的木劍放到一邊,曹丕慢慢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接過自己的小弟弟。看著懷中的嬰孩不時舉起的小手,曹丕不自覺地在想,是不是很久以前,自己的長兄也這樣抱過自己,帶著一點緊張與欣喜還有一些呵護。
等長兄回來一定要問問他。曹丕一邊想著一邊與嬰孩對視著,一絲奇妙的感覺就這樣流過他的心田,淺淺笑著,他輕聲道:“他好小啊。”
保護性地託著襁褓中的嬰孩,環夫人柔聲道:“是啊,但倉舒很快就會長大,像他的哥哥們一樣。”
“倉舒?”還不知道曹衝小名的曹丕顯然有些疑惑,“是父親為弟弟取得乳名嗎?”
將嬰孩抱回自己懷裡,環夫人笑道:“嗯,說起來再過幾年,丕兒就會有表字了。”
點點頭,曹丕道:“嗯,我聽長兄說,父親已經幫植弟和我都想好了,只是要等到行了冠禮後才能告訴我們。”
掃了眼石桌上放著的木劍,環夫人側首道:“丕兒是要練劍嗎?不如就在這裡練吧,就當是給我解悶兒了。”
難得被家裡的長輩這樣親切地對待,曹丕自然一口就答應了下來,拿著木劍走到寬闊的地方有模有樣地揮舞起來。從孩童向少年過渡的身形清瘦而不失柔軟,舞起劍來雖不游龍驚鳳,卻另有一番青澀的美,如早春抽芽的楊柳又似含羞吐蕊的迎春,不驚心動魄,卻細水長流,絲絲入扣。
東風拂面,日出九天,光陰就這樣一點點過去,悄無聲息。
在新燕銜泥,楊柳依依之時,曹操帶著兵馬回到了許縣,沒有了昔日的意氣風發,平添了幾多沉痛。
那是一個溫暖的午後,從睡夢中醒來的曹丕聽到屋外傳來父親的聲音,驚喜地跑了出去。然而,在大堂中,他看到的是慘白的喪帷,父親沉重的面容以及丁夫人婆娑的淚眼。木然地轉了轉脖子,他又看到抱著曹植的卞夫人唇角似有似無的弧度和環夫人哀傷的面容。
兀自笑了笑,曹丕悄悄退出大堂,向自己房間走去,他有些嘲諷地想:真奇怪,誰去世了,大家都這麼難過。
這一天,他在房裡的案几邊坐了許久許久,反覆看著曹昂給他批註過的竹簡,看著那上面硃紅色的整飭字型。從午後看到了午夜,從午夜看到了天明。
然後他依然衣冠整齊地去定省請安,用早膳,做早課。似乎,一切都沒什麼不一樣。只是,曹丕開始喜歡起發呆來,他總是出神地望著那些在靈堂裡,對著棺木裡的一副衣冠哭泣的人們,覺得又可悲又可笑。他也有被拉著跪在那副棺木前的時候,可是,他哭不出來,他只是覺得莫名其妙。
不知過了多少天,曹操突然來到了曹丕的房間,看著他那面色蒼白的二兒子,久久無語。
“丕兒……”
放下手中的書卷,曹丕上前行禮,“父親。”
伸手將他扶起,曹操輕輕撫摸著他的頭髮,苦澀道:“丕兒,明天,就是子修下……”
將頭轉向一邊,曹丕緩緩道:“長兄說,等他回來了,要陪我練劍,講……”
“你哥哥他已經……”打斷曹丕的話,曹操覺得,自己蒼老了。
“我哥哥他說,要把上次沒講完的《吳起兵法》講完,還要……”完全不在意自己父親的打斷,曹丕自顧自地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