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部分 (第3/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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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神像木偶沒什麼差別,高高在上,冷漠絕情,不可撼動。好不容易才從皇帝竟然也有感情的震撼中回過神來,她沉吟著,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把弄著酒樽,劉徹又道:“朕不是不知道,感情二字,如人飲水,冷暖自知。雖說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可這一迷一清的區別,恰恰是旁觀者無法涉足感情之內的原因。別人嬉笑怒罵,他冷眼旁觀,無論是因為畏懼還是因為清高,他都拒絕任何人踏足自己的生活,不交心,不交情,清清靜靜地過著自己的逍遙日子,他可以為國為民為天下,拋頭顱灑熱血,捨得了命,卻由不得心,這又是何等的可嘆可敬可憐!”
卓文君不知道劉徹口中的“他”指的是誰,劉徹也不知道說的是自己還是東方朔。他們兩個都不是一時腦熱衝動魯莽的人。走一步,看十步,步步為營,步步驚心。
可就是那一步,皇帝邁錯了,謀臣邁錯了,然而劉徹沒有錯,東方朔也沒有錯。
慘淡的歷史上,皇帝就是孤家寡人,基本上他親近一個,倒黴一個。也因此,自登基起,劉徹就再也沒有和自己的竹馬竹馬中的任何一個單獨敘話,要麼是有史官女官在場,要麼是群策群力——朝廷可以預設帝王親近一群人,卻無法接受他對其中一個情有獨鍾。
有前朝晁錯這種前車之鑑,劉徹知道,東方朔也肯定清楚,更何況那個傢伙又是可以內斂到騷包的一個人,什麼話都不與人說,全靠劉徹猜……猜,猜你妹啊猜!
卓文君愣愣地看皇帝臉上的表情變化,愁裡隱含著驚痛、迷惘,還有心事無人說的自苦,文藝女青年靈感大發,很有寫一篇《宮怨》的衝動,這個宮不是長門不是冷宮,而是未央宮前殿啊前殿!可是,那樣的話一定會惱羞成怒的陛下抄家滅族吧……
與此同時,卓文君母性大發,連劉徹那一身獨一無二的龍服玄袍都看不見了,只看到一個需要指引安慰的失戀少年。
她問道:“陛下可有什麼特別想要的事物?”
劉徹先是疑惑,看了看卓文君溫柔淺笑的表情,陷入回想。
他的腦袋裡,第一時間躍出的是竇老太……毫無生息的死相……
他能說實話麼?!
接著是興建學校發明紙張印刷書本義務教育,還有擴建軍隊改革兵制遠交西域驅逐匈奴……
但這些,都算不上“特別”二字。只是職業規劃罷了。
見劉徹陷入茫然,卓文君露出果然如此的神色。
“民婦曾經也是這樣,無憂無慮,亦無驚喜。每天最大的煩惱,不過是佩玉香芷服飾不搭,或者撫琴時被不速之客打攪。”
卓文君與劉徹其實很相似,身份尊貴,從來不缺什麼,想要什麼用眼神多看兩眼就自然有人會奉上,這樣的生活美則美矣,卻難免空虛寂寞。正如所有江湖人都在追求天下第一一樣,可真正成了獨步天下的高手,又是獨孤求敗孤苦寂寞一生的結局。要當高手,需謹慎。
“他,卻是不同。”
不斷灌酒的劉徹目光灼灼地盯著前方,臉頰的紅暈不知是酒意還是情動。
現在,終於遇到一個值得自己拋開一切為之一搏的人物,哪裡有輕易放手的道理?!
劉徹端起酒,又放下,遲疑不定,似想到什麼可怕的景象,臉色又漸漸變為雪白,他緩緩吐出四個字:“人言可畏。”
他和卓文君相似,但又有所不同。無論民風如何開放,卓文君畢竟是女子,受到男主外女主內的思想約束,她用嫁妝資助司馬相如的事業起步,一點也不令人意外,夫妻之間無人詬病。可劉徹的身份,註定要在無盡的事業裡拼搏,天下與愛情,始終是前者為主後主為次,東方朔又是一朝臣子,以佞幸蒙受聖寵的事實擺在那裡,誰都不會在意他是否有真才實學,世人眼裡,只見風流。
再者,面對灰姑娘與王子的故事,普通人如司馬相如之流,都有傍上大神有肉吃的慶幸與歡喜,從此飛上枝頭變鳳凰,成親之後理所當然地以“你的就是我的,我的還是我的”精神宗旨將對方豐厚的物質財產悉數充公。
這種以愛為名行盜之實的無恥行徑,東方朔做不出來。
那般才智那般驕傲的人物,會像無骨的藤蔓一樣攀附權貴,搖尾乞憐麼?!
不錯,古代的文人大多數都是附庸,但歷朝歷代都有那麼一兩根硬氣的骨頭,蒸不爛煮不熟捶不扁炒不爆,黃瓜現於前而面不改色。
卓文君點到即止,她意識到陛下的心事不是自己能窺探的,行禮告退。
不經意地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