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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大的響動在夜裡特別明顯,從床上醒來的陳浮發現窗戶外臨近這裡的一棟別墅因此而亮了燈,大概幾息之後,才再度暗下去。
這一回的聲音是從客廳直接傳到了樓上,和以往的情況都不太一樣。
陳浮下床向外走時直接開啟了二樓的燈,燈光照亮他前進的道路,他踩著螺旋的樓梯自上而下走去,只走到一半,就看見下面的大概情況。
茶几好像被撞歪了,地板上似乎多了許多的東西,那些或大或小,散落在客廳的地毯與瓷磚上的東西尚且看不清輪廓,已經於昏暗之中閃爍出稀微卻尖銳的冰冷光澤。
季遲坐在沙發上。
不夠強烈的光線只將他勾勒出了一個大概的模樣。
他低著頭,頭埋在手掌之中,沒有動彈,沒有發聲。
像一座瘋狂之後終於沉默,滿身疲憊的雕像。
陳浮在樓梯之中停頓了幾個呼吸,接著他繼續往下走,他來到一樓,將一樓電燈的開關開啟。
天花板上的燈閃了閃,黃與白的光線一起照亮客廳。
陳浮終於看清楚了所有。
地上的所有東西都是原本放在茶几上的,有玻璃器皿、玉山、以及一些瓷器。現在它們全都在地上摔成了稀巴爛,大大小小的碎片鋪了一地板;而那些摔不碎的東西也全部落到了地面,面巾紙,牙籤盒,遙控器……或遠或近,一地狼藉。
他再將自己的目光落到季遲身上。
季遲坐在沙發上。
他長久地沒有說話,連呼吸都變得極為輕微。甚至在陳浮已經走到了他身旁的時候,他也沒有抬頭。
現在是夏天,兩個人都只穿了短袖的衣服。
陳浮發現季遲除了之前胳膊上的青紫之外,腿上又多了一處青紫,這在晚上睡覺之前還沒有出現,應該是和麵前已經歪了的茶几有關的。
繼而陳浮發現自己知道對方肩膀上為什麼會有青紫了。
也許是和現在相似的原因。
他又想起了曾經對方手掌中的傷痕,那來歷也許和對方當著他的面割出來的手指傷口差不多?
還有對方的芒果過敏。
或許有人會在突然之間對什麼過敏。
但這種特定某種水果的突發性,十有□□是因為心理因素。
……是因為季遲知道他對芒果過敏,在心理和精神過於緊張的情況下,身體應激發生了同樣的情況。
這些真是小事,但現在回想,一環扣著一環,一件串連一件。
陳浮從來沒有想過,根本無法預料。
他這時候已經坐在了季遲身旁。他的手正順著季遲弓起的背脊一下一下地撫摸,從上到下,力量不輕也不重,帶著最濃意味的安撫。
季遲終於將自己的臉從手掌中抬了起來。
他面對陳浮,大約是想露出一個感激或者放鬆的微笑。
但是感激與放鬆的表情在他臉上凝固,僵滯。
一層又一層被粉飾出來的太平與正常終於維持不下去了。
那些笑容,如同最滑稽的面具,在他臉上層層龜裂。
“我……”季遲只說了一個字。
陳浮已經用力抱住了他,他重複安慰,聲音堅定又輕緩:“沒事,沒事。”
痛苦在這時候發生了一個理所當然的遞延。
陳浮為這樣的季遲心疼,他根本捨不得對方這樣痛苦。
他把人抱在懷裡,這麼貼合,這麼熟悉。
然後他才清晰地意識到。
他想過了所有問題。
唯獨去沒有猜測與構想過這樣一個問題。
——季遲越來越嚴重的問題,也許正是因為他們越來越靠近的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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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浮在第二天的時候預約了之前給季遲做心理諮詢的心理醫生。但他來到對方的工作室,見到的卻是另外一個人。
那是一個穿著西裝四件套、正坐在沙發上的男人。
窗簾拉了一半,陽光從剩下的另外一半窗戶中射進來。恰恰好投射在對方皮鞋之前的三寸位置。
如同有一塊無形的牆壁,將坐在沙發上的人與面前的陽光隔離開來。
沙發上的人這時抬起了頭,他從沙發上站起來,和陳浮握了握手。
“你好。”
“你好。”陳浮也說,“我們還是第一次見面,沈教授。我和澤錦是朋友,雖然沒有見過你,但也聽過你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