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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原因他沒有說,但我知道,我不止一次見過他和陸先生爭吵。
“你還敢和那個男人來往?你不要臉我還要臉!”陸先生一巴掌將他頭打偏,“就知道做出這種天理難容的事情,真是丟盡我們陸家的臉面!”
“你如果再這樣,我馬上送你回E國。”陸先生說。
“這裡是中國不是E國。”陸栩冷冷地注視著自己的父親,“你那一套不管用了。”
“那你就試試看我那一套管不管用。”陸先生毫不示弱。
兩人之間劍拔弩張,一點溫情也沒有了。
陸栩站在昏暗的光線中,好久才說:“爸,你別逼我。”
他在這樣的矛盾中迷失自我,找不到可以發洩的地方。長期失眠讓他越來越焦躁,各種毛病一齊迸發出來,我知道他快要撐不久了。可我沒料到會來得那麼快,那麼突然。
在他自殺前,他發病的頻率已經大大減小了,他偶爾會和薛思嘉見面,我沒有再攙和他們之間的事情,因為有一次從公司出來,薛思嘉正在樓下等他,我們三人一起去吃了飯,其實那時候他已經吃不大下東西,可是隻要是薛思嘉夾給他的菜,一個勁叮囑他多吃點,他就會勉強自己把一碗冒尖的飯都吃完。因為他喝了一點酒,於是換我來開車,開到一處等紅綠燈的時候,我從後視鏡往後看,他靠在薛思嘉的肩頭沉沉睡去。
那在愛人肩頭,三十二分鐘的睡眠,是將近三個月以來,我第一次在他臉上看到安寧的表情。
我以為這樣就夠了,這世間還有一個人可以給他疲累的心停靠,對他而言足夠了。
我甚至覺得如果有薛思嘉在身邊的話,他說不定會好起來。
可沒想到他最後還是走到那一步。
送往醫院的時候他幾乎已經喪失了生命體徵,經過了將近七個小時的搶救,才將他從鬼門關中搶回來,因為中毒過深,他很快出現了腦水腫和肺水腫的情況,經過60分鐘的高壓氧艙治療,卻只有輕微緩解,醫生又一次下達病危通知書,開始用藥物降低他身體的代謝、體溫、血壓,使他的身體保持著動物冬眠般的狀態,防止身體過度的應激反應加劇水腫情況。
將近一個月後,他的情況終於穩定,醫生漸漸降低用藥,囑咐我們用溫水袋幫助他恢復體溫。
我永遠記得那一天,陸栩的病房中忽然傳來臉盆打翻的聲音,熱水嘩啦啦灑了一地,趕忙推開門,就看到薛思嘉失控地捂著臉蹲在地上大哭不止,而躺在床上的他已經睜開眼睛。
“我做夢了。”
這是他醒來說的第一句話。
“我夢見我變成了你家門前的一棵樹,不能動也不能說話。”他聲音啞而輕,“這樣我很高興。”
“這樣我就不會再離開你了。”他這麼說。
薛思嘉大哭著抱住了他,他露出了一個蒼白的笑容。
卻是我十一年來,看過的,他笑得最放鬆的一次。
我掩住門離開,在走廊裡碰見了沉默地抽著煙的陸先生。
陸先生一再問我:“我是不是做錯了?”停了一會兒,他又問我,“我沒想過他會這麼狠,我沒想過,我只是盼他好啊,我只是盼他好啊。”
我回答不了他,其實他心裡已經明白答案,在生命面前,其實很多事都不是那麼重要的。
那天我帶了一束百合花去看陸栩。
病房裡只有薛思嘉姐姐一個人,她幫我找了個可樂瓶把花插在床頭的櫃子上。
“他們呢?”
薛小姐往窗子外一努嘴。
兩個人蹲在醫院樓下的空地上喂貓。
雜毛小貓在兩人之間轉悠,走到陸栩面前叫了一聲“喵”,陸栩也:“喵。”
臉上還掛著五個泥巴手印,惡作劇得逞的薛思嘉在一旁捶地大笑。
原來他應該是這樣的。
原來他的笑容這樣溫柔。
半年後,我回到E國,我聽說陸栩恢復得很好,出院後將家裡的生意都交給了他哥哥,他和薛思嘉一起搬到了橫崎,兩個人開了一家咖啡漫畫書店。
陸先生默許了。
之後,那就不再是,我同他的故事了。
一切都已塵埃落定,那天,我偶然見到了曾在他家中工作的一個傭人,那個慈祥的老人交給我一個袋子,裡面鼓鼓囊囊裝滿了信箋。
那個傭人這麼告訴我,在我們回國之後,那棟住房裡的傭人都被遣散了,她最後一次幫他整理房間,將被單枕套都拆下來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