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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鎖了門,下了樓,走路去王芃澤的母親家,柱子揹著書包,王芃澤提著裝衣服的挎包。一路上王芃澤又問起柱子在學校裡認識的朋友,發覺都是些老話題了,就又沉默下去。王芃澤一向都不怎麼喜歡在走路時說話,但此時柱子認為王芃澤會因此而覺得愧疚,便主動問他研究所的事情,問起老趙、大劉、小劉、小彭。這一天柱子甚至認為王芃澤雖然40歲了,有時候卻比他更顯得幼稚和不老練,把一些簡簡單單的事情處理得破綻百出。
老太太已經把晚飯做好了,三個人不言不語地吃飯。老太太似乎覺得氣氛不對,比平時悶,就微笑著問柱子這麼多空閒時間,有沒有什麼小計劃。
柱子納悶,道:”計劃?“”是呀。“老太太解釋說,”比如看本什麼書,學個什麼技能,或者到以前沒去過的地方看看,就是旅行呀。“柱子有些沮喪,吞吞吐吐地說:”沒有,還沒有計劃。“王芃澤說道:”剛剛才放假嘛,到了明天你再計劃吧。“飯後老太太和王芃澤去洗碗,柱子在客廳裡靜靜丅坐著,考慮著自己該做什麼。過了一會兒王芃澤先回來了,用毛巾擦著手,走過來問柱子:
”柱子,你想不想去旅行?“柱子驚訝地望著王芃澤的臉,沒有立刻回答,他在想:難道王芃澤要和他一起去旅行?但轉念一想這根本不可能,王芃澤又不放暑假,沒有時間去。果然,王芃澤接著說:
”你要是想去旅行,跟我說一聲,我幫你準備。“如果沒有王芃澤同行,柱子才沒有興趣去旅行,於是說道:”不去旅行了,我剛剛想了一下,我打算找個活兒做做。“”去掙錢麼?“王芃澤皺了眉頭,不知想到了什麼。這時老太太端了洗乾淨的鍋進來了,王芃澤趕忙去接,放好後又過來對柱子說:”這個沙發放開之後是一張床,我教你一下吧。“老太太催促王芃澤道:”這個我也可以教給柱子,你快回去吧,不要讓姚敏等你。“王芃澤說好吧,那我就走了。他環顧了一下客廳,從老太太看到柱子,沒有人挽留他,就掀開門簾走出去,高大的背影在門口消失了。
老太太對柱子說:”這個沙發是這樣放開的,來,柱子,我教給你。“柱子看到老太太骨瘦如柴,急忙搶在前邊把沙發放開了。老太太笑起來:”是的,就是這樣放的。“柱子突然間感到一種急迫,他從洞開的窗戶望出去,窗紗外的城市有些微黑了。
王芃澤走出筒子樓,穿過樓前的空地,他覺得心裡空落落的,拐入一條小巷的時候忍不住在暮色裡回頭望,他母親的窗戶在樓的另一面,這邊只能看到別人的家裡亮著燈。
屋子裡,老太太抱歉地對柱子說:”柱子,我這裡沒有電視,我開啟收音機給你聽吧。“收音機的訊號嗞嗞地響,老太太調了幾下,京劇的唱腔微弱地傳出來,吟詠著一去不再來的歷史化了的情愛與煩惱。柱子忽地站起來,急切對老太太說:”奶奶,我現在出去一下,馬上就回來。“不等老太太回答,柱子已衝出門去,跑到筒子樓前的空地上,可是王芃澤已經走遠得看不見了。
這一晚,老太太擔心柱子在這裡睡覺會拘謹,就和他坐著聊了一會兒天,可是年紀大了,晚八點一過就困,很早就去臥室休息了。
柱子側躺在沙發上,藉著從視窗進來的月光看著靜靜悄悄的房間,有段時間他茫然不明白自己身在何方,覺得一切都是陌生的,沒有什麼是屬於自己的。此時此刻,他感覺到自己正在失去王芃澤,似乎一下子遠得不可觸碰了,那麼遠,而且會越來越遠。他怔怔地亂想,想了很久,最後睡覺時感到眼角發粘,用手擦了一下,不知什麼時候流淚了。他心想王芃澤還是聰明,遠比他預料得準確,因為王芃澤早就對他說過:”我突然有一種預感,我覺得我快要失去你了。“第二天一早柱子陪著老太太到筒子樓外的空地上遛鳥,正碰到王芃澤送王小川過來,王芃澤問柱子昨晚睡得怎麼樣,還有什麼需要沒有,有什麼事儘管跟我媽媽說,不要見外。如此一連串順溜地囑咐下去,似乎是事先想好的一套話,準備的痕跡太濃,反而讓柱子覺得這是一些沒有意義的寒暄;而且王芃澤時間很緊,放下王小川后就匆匆告辭了,一來一去完全沒有時間和柱子像以前那樣有一句沒一句散散漫漫地交流。
柱子望著王芃澤騎腳踏車離去的背影,一直到看不見了,才走回來,在心裡忍不住嘆息。王小川不喜歡鳥,拉著柱子的手回家去,又把白貓抱了出來。白貓已經懷孕了,看到王小川就想逃,一接觸到地面,立刻飛跑過去跳到老太太的懷裡躲起來,老太太只好攔住小川的手,哄著他做別的遊戲,王小川不願意,又開始哭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