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柱子驚懼地問:“通知我什麼?”
賀主任皮笑肉不笑地回答:“王玉柱,你被開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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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柱子後來怎麼都回憶不清他是怎麼回到宿舍的,從賀主任家裡到宿舍之間的路,有關那天晚上那條路的記憶完全從大腦裡刪除了,或許是因為當時並不存在任何記憶,聽到這樣的訊息之後,他整個人都陷入了麻木與僵滯。
後來的記憶從宿舍裡開始續接。宿舍裡只有柱子一個人,周秉昆的東西已經搬走了,只剩下一張空空的床,垃圾和零碎的雜物扔在地上沒有收拾。柱子坐在床沿,像個木頭人似的一直坐到凌晨,他望著屋子裡濃郁的黑暗,覺得自己的人生失敗得如此可笑,別人應該都聞所未聞吧。
年少時他不明白人生中那些重大的轉折是如何開始的,那些別人眼中的“轟轟烈烈”或者“悲慘悽絕”,身在其中的人是不是都有過充分的準備,去仰望著等待那些神聖而嚴肅的來臨。而此刻他明白自己的人生不過像一堆沙子,只會被汙水一粒一粒地浸透,不知不覺,毫無察覺,預料不到,也完全沒有挽回的機會,就這麼一敗塗地。他想起幾天前他還在為瑣事或沾沾自喜或鬱悶傷感,現在看來全都顯得世俗而邪惡,他自己終於也被世俗給邪惡地拋棄了。
凌晨的時候他下意識地伸手擦眼角,發覺根本沒有眼淚。他站到窗前去張望這個城市的黑夜,宿舍樓只有兩層,他只能看到不遠處巷子裡昏沉沉的路燈,但是懊悔與痛苦又一次氣勢洶洶地襲來。他曾在北京的雨中站在王芃澤的傘下朦朦朧朧嚮往過的城市,這四年來被王芃澤當做一種希望執著地傾注在他身上的城市,讓他幻想著以後能在這裡拿出無窮無盡的禮物回報給王芃澤的城市,在他還是一個寄住在宿舍樓裡一無所有的人的時候,就這麼突然間站到了遙遠的對立面,陌生而可怕。
他還從未想過自己會有走投無路的一天,他一直懷揣著一種捉摸不定的希望,若即若離地圍繞著王芃澤。和周秉昆穿上制服去街上催繳稅款的時候,他偶爾還會有些虛榮和驕傲,夾雜在關於未來的希望與失望之間。而這一切此刻全都不存在了,他比所見過的任何人都失敗,在他們眼中也比任何人都醜陋。他必須考慮自己明天的溫飽,他看了一眼桌上的鬧鐘,不,是今天。
該選擇以後去哪裡了。他的左臂吊在胸前無法使用,就用右手從床下拿出兩個包,把衣服和書裝在一個包裡,把其他零零碎碎的用品裝進另一個包裡。他把床單對摺了,把被褥包在裡面,跪在床上,右手抓緊床單的一角,用牙咬住另一個角,艱難地打了兩個結。可是接下來他犯愁了,三件行李,他一隻手,怎麼拿走呢?
他已經決定了,等到今天有人通知他被開除,他就立刻走,決不帶著恥辱在這裡作絲毫停留。他寧願回到西北的山溝裡去,接著四年前的自己繼續生活下去,只當這四年來的辛苦榮辱是一場夢。不管有多痛苦,不管有多無望,他也不願再去找王芃澤,他再也無顏面對王芃澤了,王芃澤給了他希望,他卻只能讓王芃澤失望;以前他曾暗暗抱怨王芃澤不是他真正的希望,而現在的他又能給誰以任何希望呢。想到這裡,他忍不住又要流眼淚,就坐在床沿的木板上,趴在行李上又一次哭了。
黎明的時候,出於一種怯懦的憤怒與一種絕望的期盼,他突然很想給周秉昆打個電話。他不知道自己有什麼話要說,但是他想聽聽周秉昆能夠說些什麼。他下了樓,天色還沒有完全亮起。他小跑著出了稅務局的大門,用路邊的公用電話打到了周秉昆的家裡。
接電話的是周秉昆的媽媽,不冷不熱地“喂”了一聲。柱子緊張地問:“周秉昆在家麼?”電話那頭停頓了一下,似乎有人在小聲地跟另一個人說:“是王玉柱。”然後周秉昆的媽媽聲音冷冷地問道:“請問你是王玉柱麼?”柱子回答:“是。”周秉昆的媽媽立刻說道:“請你不要再找周秉昆了。我們也不會讓周秉昆和你這樣的人交往。”話音一落,電話也“啪”一聲結束通話了。
柱子感到脊背發寒,忍了半天才忍住氣憤,又小跑著回宿舍,一路上唯恐被人看見。
上午過了上班時間後柱子去找賀主任。賀主任讓他坐,柱子不坐,站在賀主任的辦公桌前問我應該去找誰問訊息。賀主任看著柱子裹了石膏的左臂掛在胸前像個殘疾人似的,似乎有些同情,就笑了笑說還要找誰問呀,那就我來通知你好了。
賀主任問柱子:“你上大學的時候是不是和一個姓沙的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