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柱子想到一件值得去做的事情,就興奮地說:“叔,我們進去看看西服吧?”他習慣性地想去拉王芃澤的胳膊,突然間又意識到在兩人之間出現的那道無法彌補的隔閡,手在空中停住了,但仍是興高采烈地和王芃澤並肩走進百貨商場人頭攢動的大門。
在三樓的一家高檔西服專櫃前,柱子讓服務員把一套黑色的西服拿下來,交給王芃澤去試。王芃澤似乎感到意外,指著自己,睜大眼睛疑惑地問柱子:“讓我試?”柱子說:“是啊。”王芃澤看了看標籤上那嚇人的價格,不滿地對柱子說:“我以為你自己想買西服呢。”柱子避開服務員,低聲在王芃澤耳邊催促:“你就去試一試嘛,我想看一看你穿西服的樣子。”
王芃澤只得進去試衣間換衣服,出來後站在鏡子前,似乎連自己都覺得驚奇,望著鏡子裡的自己先笑了。柱子笑著走過去和王芃澤站在一起,問:“叔,你也是第一次看到自己穿西服的樣子吧?”王芃澤隨口回答:“是啊。”頗有些自戀地對著鏡中的自己做了個精神點兒的表情。柱子微笑著,低聲在王芃澤的耳邊一字一句地說:“等你當上了副所長,我送你一套西服。”
一聽這話王芃澤臉上的笑容立刻消失了,轉身就進到試衣間把西服脫下,出來後不做任何解釋地交給服務員,也不理睬柱子,大步往外走。柱子小跑著跟上去陪他走出百貨商場。
到了人少的地方,王芃澤咄咄逼人地問柱子:“我要你一個明確的答覆,你現在究竟有沒有打算好去爭取一個婚姻?”
柱子猶豫了半天,低著頭,像個犯了錯誤的小學生一樣口不對心地低聲回答:“打算了。”
“那你就要把這當成重要的事情,一步一步地開始去做。請你分清主次,把不重要的事情丟到一邊不要再想了。”
王芃澤這一天火氣太大,說著說著突然間感到身體不舒服,用手按壓了肝臟的位置,出於掩飾的目的轉過身去,冷冷地對柱子說:“你現在回家去吧,我回辦公室還要忙點兒別的事。”說完也不等柱子回答,忍著疼痛就往研究所的方向走。
柱子沒有馬上離開,站在路邊怔怔地望著王芃澤大步遠去的背影,最後看不到王芃澤了,就看著同一個方向的行人和車輛。之前從未與王芃澤如此匆忙而冷漠地告別過,恍惚中柱子想象著自己應該追問王芃澤一句:“你讓我回家,你所說的‘家’,指的是哪裡?”他腦中一片茫然,驀然有種無處為家的感覺,現在沒有,未來也不會有,儘管世界是如此之大。
晚上週秉昆從家裡回到宿舍,看到柱子軟弱無力地躺在床上,眼睛腫著,像是哭過了,就走過去喊:“王玉柱。”一連喊了好幾聲,才聽到柱子不耐煩地回答:“別喊了,我心裡正難受呢。”周秉昆坐到柱子的床沿,伸手去摸柱子的額頭,一邊問:“是不是生病了呀?”柱子突然覺得厭煩,反感地擋開周秉昆的胖手,又坐起來把周秉昆推離自己的床沿,大聲道:“我已經警告過你了,不要再碰我。”
這一推讓周秉昆站立不穩,跌坐在地上。周秉昆站起來,生氣地問:“你真的以後再也不讓我碰你了麼?”
柱子怒道:“我重複得已經夠清楚了,你覺得我是在哄小孩兒麼?”
周秉昆大聲問:“我又沒做過什麼錯事,到底因為什麼你這麼煩我?”
柱子覺得周秉昆說這些話的時候跟個女人似的,忍不住一陣厭惡,斬釘截鐵地回答:“我們做過的事情都是錯事,我一想起那些事我就恨我自己。”
八月底,王小川開始上小學一年級,學校離家不遠,王芃澤從來不接送,讓王小川天天背個小書包在學校與家之間像個小鳥似的跑來跑去。王小川上學時,老太太牽著他的手送到樓下;王小川回家時,也是隻看到奶奶在自家樓下耐心地等。
柱子有一次埋怨王芃澤,說:“我看到小川的學校門口有許多家長接送孩子,就你不去,小川長大了恨你怎麼辦?”
王芃澤振振有辭地回答:“難道養個兒子就是為了讓他以後愛我麼?只要小川能夠健康成長就行了。”
柱子勸道:“不就是去學校接送幾次麼?”
“你是不知道。”王芃澤解釋說,“小川所在的學校有種很不好的風氣,小孩子們喜歡拿爸爸媽媽來比。誰家不是有喜有憂啊,我不想讓小川把心思放在這上面,他現在不是挺好嘛。”
柱子笑道:“叔,你去學校接送,小川只會覺得驕傲。”
“是麼?”王芃澤笑,“那我更有理由不去了。”
還是八月底,柱子去給肖春瑩送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