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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芃澤伸出手溫暖地摩挲柱子的頭和背,一遍又一遍地輕聲喚著:“柱子。柱子。”
他原本以為柱子需要靠在他的懷裡哭的,但是始終沒有。後來看到柱子不哭了,他就去臥室幫柱子鋪了床,囑咐道:“都凌晨1點了,你睡覺吧。”柱子不睡,紅腫著眼睛送他到門口。他不願開門,他知道這是柱子最需要他的時刻,他能感覺到柱子內心的孤獨無依,但是更能感覺到柱子那種堅決不說出口的倔強與堅硬。於是他主動說:“柱子,要不我今晚不回去了,我留下來陪你吧?”柱子拒絕了,低著頭說:“你要是不回去,奶奶他們都會擔心的。”王芃澤堅持了一下,輕聲道:“現在都1點多了呀。”柱子微微張了張嘴,但是什麼都沒有說出來,靜靜地低頭站著等他離開。於是他只好走了。
距離元旦還有兩天的時候,王芃澤帶柱子去稅務局領取賠償金,柱子依然用帽子圍巾口罩把臉遮了個嚴嚴實實。騎車走在路上的時候,王芃澤說:“你不能總是躲躲閃閃的,你還要繼續在南京生活下去呢,你得有勇氣面對別人的議論。”看柱子沒有反應,王芃澤又說:“柱子,把口罩摘了吧?”
柱子不願意,低聲說:“我沒有想過要在南京繼續生活下去。”
王芃澤沒有聽清楚,問:“什麼?”
柱子沒有再說一遍,沉默地騎著車。王芃澤想了一路,臉色陰沉。
取了賠償金之後,王芃澤送柱子回到住處,對他說:“後天元旦呢,你到我家裡去吃飯吧,我媽媽很想見你呢,我考慮到你的心情,攔了她好幾次,要不然她早就來看你了。小川也想你。”柱子“哦”了一聲,遲疑了一下,說:“好吧。”
王芃澤笑了笑,又補充一句:“到時候我過來接你。”
元旦那天中午,柱子開啟床下的包裹,揀最好的貨物拿了幾個,當禮物帶著。王芃澤在旁邊看著柱子從床下拖出那個大包裹,突然竟覺得有些傷感,一路上把那幾個禮物從柱子手裡拿過來,自己提著,到家之後分發給老太太、姚敏和小川,大聲說:“這是柱子給你們帶的禮物。”
這次相聚,氣氛終究與從前不同,飯桌上似乎人人都小心翼翼的,說話前都在反覆考慮,只要王小川不懂這些事,自始至終笑鬧著,過去王芃澤總會訓斥他兩句,這次也不說了,任憑他越鬧越瘋。
飯後王芃澤送柱子到樓下,似乎有話要說,看柱子騎上了車,回頭說:“叔,我走了,你回去吧。”王芃澤急忙說:“柱子你等一下。”然後想了一下,對柱子說:“我昨天遇到了化工廠的黨委書記,過年之後我想再去和他聊聊,看能不能給你找個化工廠的工作。”
柱子不知該如何回答,背對著王芃澤不說話。
王芃澤又問:“你是怎麼想的?”
“我還不知道。”柱子回頭看了王芃澤一眼,說,“叔,我走了。”
柱子騎車很快就拐個彎消失了。王芃澤又站了一會兒,才心事重重地上樓去。
接下來下了好幾天的雨,柱子無事可做,只能悶坐在家裡看書。王芃澤來了好幾次,每次來的時候都看到柱子剛剛從床上下來,王芃澤有些生氣,對柱子說:“我還是第一次見到一個有志氣的人天天躺在被窩裡。”柱子尷尬地笑,辯解道:“天冷嘛。”
王芃澤帶柱子去看長江,兩人沒有騎車,下了公交車後撐著傘往前走,在能眺望到長江的地方停下來。江水越發雄渾壯闊了,在灰濛濛的天幕下,在空曠的大地上流淌,豁達而永恆,喧鬧得毫無心事。
下雨天,兩人各自撐著一把傘,默默地凝望了一會兒江水,王芃澤問:“柱子,我想知道你這段時間心裡在想什麼,你能不能說?”
柱子沒說。王芃澤又問:“你會不會回家過了年之後就再也不來了呢?”
那些在心底始終猶豫不決的念頭就這樣被猜中了,柱子扭頭望著王芃澤的臉,此刻遠遠近近只有他們兩個人,王芃澤溫暖的身影的背後,是籠罩在雨中的城市的剪影,灰舊的,廢墟一般,這讓柱子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許多年以前,在西北,那一天晚上他和王芃澤從鄉里回灣子村,黑夜裡肩並肩牽手走在山路上的時候,也是這樣一種感覺,那時候他認為他看到了自己的人生之路,唯有王芃澤會默默地走在自己身邊。而現在他明白那並不是人生之路,而是一條現實的路,你只能走著,沒有地方可以停歇。
柱子突然笑起來,輕聲喊王芃澤:“叔。”
王芃澤看到柱子的表情,迷惑地問:“怎麼了?”
柱子伸出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