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彷彿也沒吃幾口東西,忽然一陣鼓點敲得他心亂如麻,卻是隔壁大廳裡舞會開始了。
宴會的主人,嚴云農,乃是年紀輕輕的紈絝子弟,生平最好玩樂。此刻他抬腿站到椅子上,擠眉弄眼的說了幾句趣話。戴黎民隨著唐安琪走過去,就見此人是個衣服架子的身材,然而五官平淡,只是白淨。開了幾句無滋無味的玩笑過後,嚴云農跳將下來,第一個進了舞池。
這嚴云農各方面都平平,舞技卻是出眾。舞池內擠著一幫青年男女,先是群魔亂舞,後來眾人漸漸散開,專門欣賞嚴云農的表演。樂隊陡然奏出怪異曲調,嚴云農和一名舞女相對而立,卻是效仿夏威夷土著,跳起了胡拉舞。依照中國人的眼光,這舞姿談不上如何優美,不過勝在新鮮,而且那舞女從頭到腳都會扭動,兩條手臂伸開來,上下起伏如同波浪,周身盪漾的曲線畢露。正是有趣之時,忽然一名長袍裝束的青年躥到舞女身邊,一屁股拱開對方,隨即取而代之的和嚴云農對跳起來。那青年穿的既多,跳的又笨,像條蟲子一樣向上一鑽一鑽,嚴云農舞姿瀟灑,卻是面對了這樣一位搭檔,不禁氣的踢出一腳:“你少搗亂!”
那青年跳著一躲,哈哈笑著逃走。舞蹈的節奏全被破壞掉了,舞池中的眾人便是笑作一團,故意擠著胡鬧。
唐安琪站在舞池外面,一邊跟著發笑,一邊低聲向戴黎民說道:“跳舞的那個就是嚴云農,他的兵在熱河,正和日本人打仗。自從死了爹之後,他已經是越來越不行了。挨踢的是多王,一個小蒙古,如今在天津做寓公。”
戴黎民連連點頭,末了問道:“這有什麼意思?”
唐安琪被他問得啞了半天,最後才反問道:“什麼意思?”
戴黎民解釋道:“這亂糟糟的,有什麼意思?”
戴黎民覺得這一切真是十分無聊。唐安琪也溜進舞池中去了,摟著一個袒胸露背的娘們兒翩翩起舞。戴黎民默默的盯著他瞧,心裡不是滋味,覺得還是小黑山好,小黑山裡的唐安琪就算鬧破了天,最後也還是要被自己從很遠的地方捉住扛回來。
要是能夠霸佔住唐安琪,那他寧願還回小黑山去做土匪;可是今非昔比了,他想自己須得學會這些萬分無聊的樂子,或許還得學會嚴公子那一套扭屁股舞。
調子又變化了,舞池中的男女分了開來,開始面對面的彎腰扭動身體,全把屁股撅得老高。一曲終了,唐安琪跑到戴黎民面前,也沒說話,脫了褂子往他懷裡一扔,又從侍者托盤裡端起一杯檸檬汽水。咬著麥管吸了幾口,他站不住似的,又走了。
戴黎民很失落的摸著褂子,褂子裡面微微潮溼,帶著汗味。端起唐安琪留下的汽水杯子喝了兩口,他長長的籲出了一口氣。
戴黎民抱著唐安琪的褂子,窩在角落處的沙發椅上睡了一覺。醒來後眼前燈光閃爍,一個女人上穿小肚兜,下圍樹葉子編成的小短裙,露出雪白的後背大腿,正在一張臺子上蹦蹦跳跳。戴黎民盯著那女人的半裸身體看了許久,最後卻也沒有動心,只是聯想起了唐安琪的那個大肚兜。
他想自己只要一看到唐安琪,就對大姑娘小媳婦全沒興趣了。也許真的要斷子絕孫了?不至於,他對自己搖搖頭,應該還不至於。
臺上女人一時舞蹈完畢,眾人在下方一起拍手。及至那舞女扶著兩名摩登青年跳下臺子了,唐安琪才踩了彈簧似的走回來,胳膊腿兒都藏著勁兒。
一屁股坐在戴黎民身邊,他那臉上紅撲撲的:“熱死了!”
戴黎民微微探過頭去,能從他的領口嗅到隱約的汗氣。唐安琪沒有風情,總像是個混蛋小子,然而戴黎民只覺得他美。
宴會散後,戴黎民面紅耳赤的跟著唐安琪離開飯店,又回了唐宅。
他不敢造次,乖乖睡覺。翌日清晨,唐安琪一手叉腰一手拿著電話機,抬腳踩著椅子,向長安縣打去長途電話;他坐在床上,饒有興味的旁觀。唐安琪的頭髮亂了,烏黑額髮垂下來遮住眉毛,配著一張粉紅粉白的臉,乍一看幾乎像個大姑娘。
電話那邊是虞師爺,興許是羅嗦了,讓唐安琪不耐煩的蹙起一邊眉毛,也不回答,單是從鼻子裡向外嗯嗯的哼。哼過長長一串之後,他掛上電話,轉身走回床邊。
毫無預兆的,他向戴黎民開了火:“你還不走啊?”
戴黎民仰面朝天的一躺,兩條腿伸的長長的,一直快要蹬上床尾欄杆:“安琪,你別攆我,讓我陪你多住幾天。”
說這話時,他仰起臉,因為夜裡睡得晚,所以眼窩微微凹下去,五官輪廓越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