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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磕磕絆絆的心怯嘴笨,說不出動人的話來。虞師爺倒是言談得體,然而對著陳小姐說話的時候,他永遠是垂下眼簾,不肯看人。
“弟妹,不要擔心。”他對著地面說道:“受了寒氣而已,吃兩劑發散的藥也就好了。”
然後他就張羅著派人去廚房熬藥。虞太太面對著仙女似的陳小姐,自慚形穢,也囁嚅著撤了退,要去給唐安琪煮些粥喝。
陳小姐是陳家長房大太太所生,因是長房嫡女,所以從小被養育的十分尊貴。她一見虞太太那個土頭土腦的畏縮樣子,心裡就有些看不起,不過臉上絲毫不露;對於虞師爺,她也是並無興趣。四個陪嫁丫頭這時到齊了,她板著一張臉命人關了院門房門,然後從丫頭手中接過一把熱毛巾,走到床前彎下腰來,給唐安琪擦了擦臉。
唐安琪燒糊塗了,此刻昏昏沉沉的睜開眼睛望向陳小姐,沒認出對方是誰,便又木然的闔目繼續沉睡。陳小姐也沒有說話,擦過之後把毛巾遞給丫頭,她在窗前椅子上端坐下來,心裡擔憂著唐安琪的病情,然而也並不唉聲嘆氣,單是定定的望著窗外。
片刻過後,虞師爺帶著兩名僕人來了。虞師爺在前邊快走,後邊一名僕人端著個藥罐子,一名僕人拎著幾個紙包。帶著寒風進了門,虞師爺對著地面問道:“弟妹,你這屋裡有沒有糖?”
陳小姐站起來,立刻命令丫頭找糖,然而房內只有喜糖。虞師爺見狀便是搖了搖頭,打發僕人立刻回去拿些砂糖過來。然後低頭又問:“弟妹,昨夜安琪出門了?”
陳小姐眼觀鼻、鼻觀心的用蚊子聲答道:“他半夜才進門,是被人扛回來的。”
虞師爺疑惑的一皺眉頭:“誰?”
陳小姐微微一搖頭。
這時僕人飛跑著拿了一包砂糖回來。虞師爺提起藥罐子倒了一茶杯的藥湯,又往裡面拌了幾大勺砂糖。這回端著茶杯走到床前,他把唐安琪扶起來攬到懷裡,小心翼翼的喂他喝藥。
唐安琪糊里糊塗的喝了兩口,覺得滋味濃重,甜中帶澀,便緊緊閉嘴不肯再喝。虞師爺也不強迫,放下杯子問道:“昨晚你跑到哪裡去了?”
唐安琪不回答,細聲細氣的哼哼。
虞師爺嘆了一口氣,不再多說。
要放平常,虞師爺是定要留下來陪伴唐安琪的,可是現今房裡多了一位陳小姐,虞師爺就感覺這裡沒有自己的立足之地了。
他到底也沒弄明白唐安琪夜裡跑到了哪裡去,只好一派和氣的告辭而走,留下唐安琪在被窩裡發汗。
唐安琪外受風寒,內心苦惱,內外夾攻之下,藥物就失了效用。裹著棉被在床上躺了兩天,這日到了三朝回門之時,他病怏怏的爬起來穿戴了,在虞師爺的指導下帶上重禮,,陪著陳小姐迴文縣孃家。
隨行的還有陳蓋世,陳蓋世知道唐安琪正在病中,故而處處維護照顧,不許家中大小孩子們鬧他;而陳小姐回到母親姐妹群中,免不了也要接受一番盤問。
如此到了下午,該行的禮節也行過了,唐安琪便要帶著太太打道回府。這回陳蓋世留在家中沒有跟隨,唐安琪和陳小姐並肩坐在車中,一路無言。
及至他那汽車隊伍快要進入長安縣地界,唐安琪覺得再沉默下去有些不像了,這才極力打起精神,轉向陳小姐說道:“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
陳小姐站有站樣,坐有坐樣,腰背總是挺得溜直。唐安琪那邊一開口,她忽然就紅了臉,用低而清楚的聲音答道:“俊卿。”
唐安琪又問:“有表字嗎?”
陳小姐靜靜低下頭來:“沒有。”
唐安琪很疲憊的俯身一撲,趴在了前方座位的靠背上。自己輕輕的笑了一聲,他側過臉來望向陳小姐:“我也沒有。我叫安琪,你知道吧?”
陳小姐發現他有一種認真的孩子氣,心中反倒是輕鬆了許多。淡淡笑著一點頭,她當然知道丈夫的名字。
唐安琪看見她笑,自己也跟著笑了。他一笑便要把兩隻眼睛彎成幽黑月牙,秀氣嘴角也向上翹起來,滿臉都是純粹的笑意。
可惜他現在表裡不一,表面笑的可愛,其實心裡依舊塞著一團亂麻。
到家之後,他坐不住。
陳小姐帶有凜然不可侵犯之態,讓他不敢不規矩起來。可是除了虞太太不算,他在女人面前,就從來沒規矩過。
他不能輕慢陳小姐,陳小姐是他的正妻,是要被尊重的。但他此刻對陳小姐實在是無話可說,滿腦子裡只裝著一個戴黎民。
晚上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