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受約束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定然沒有好果子吃。可他理智上雖然清明,然而一想到虞師爺那引而不發的憤怒嘴臉,便心中打怵,越感覺自己應該回去,越是不敢真的回去。
垂死掙扎的在戴宅又住了五六天,他也不出門,只和戴黎民在一起廝混。戴黎民哄著他捧著他,當著勤務兵們的面揹他抱他。他騎著戴黎民的脖子登高望遠,戴黎民任他揪了自己的耳朵,還大聲笑問:“高不高?”
唐安琪抬起手臂,發現自己能夠抓到院角老樹的枝葉:“高!”
“怕不怕?”
“不怕!你累不累?”
“不累!”
到了第七天下午,虞師爺那邊打來電話,說是訂好了一家館子,想請戴黎民出去吃頓晚飯。戴黎民一口答應,然後閒閒的穿戴起來,虞師爺在電話裡說是五點見面,可當唐安琪問起時間之時,他一派自然的答道:“六點開始,我擺一點架子,六點半到,不算過分吧?”
說這話時,他正站在穿衣鏡前整理襯衫領子。唐安琪坐在後方一把藤椅上,懶洋洋的翹著二郎腿,一雙眼睛盯著戴黎民不肯移開。
戴黎民的風度是越來越好了,只要別亂說亂動,那任誰也瞧不出他是個鄉里的土匪出身。唐安琪沒想到狸子會有今天,當初在小黑山時,他看對方只是個不開化的畜生。
這時戴黎民轉過身去,慢悠悠的走到門外。唐安琪扭頭望去,就見他站在院內,正和副官交談。這當然是沒什麼好看的,唐安琪只不過是下意識的注視了戴黎民的側影,心裡什麼也沒想。
戴黎民和副官做了一番長談過後,回到房內搬過桌子,要和唐安琪玩紙牌。兩把椅子相對著擺到桌邊,二人起初還是正經坐著,玩著玩著就一起走了形,統一的腳踏椅面坐上椅背,險伶伶的卻都不倒。
如此到了傍晚時分,戴黎民把紙牌往桌上一扔,隨即拉開桌下抽屜拿出一把手槍,大模大樣的掖到腰間:“時間到了,出發吃飯!”
唐安琪看了他這動作,有些刺眼,不過也沒多說——他有兩把手槍,全是戴黎民給的,他嫌累贅,從來不帶,不過他屬於軍中異類,與眾不同,不好用他的標準去要求旁人。
66 捨命救君
虞師爺所選的這家館子,是處新近開業的大買賣,樓上樓下寬寬敞敞,窗扇開著,是一副大開大合的氣勢,夥計也都體面漂亮,一個一個全都乾淨伶俐。
唐安琪一進飯店,便四處張望著尋找小毛子——當初走的太急了,沒想著把小毛子一起帶去戴宅。小毛子怕虞師爺怕的快要腿軟,把對方一個人留在家裡,自己有些無情殘忍了。
然而小毛子不在,想必是不受待見,沒有隨行的資格。
走入燈光明亮的二樓雅間,戴黎民和虞師爺是先相對著坐下了,唐安琪覺得自己挨著哪一邊都不大合適,故而只好取了箇中間位置,表示中立。夥計把選單送上來,虞師爺接過去遞向戴黎民:“戴師長看一看。”
戴黎民一擺手:“虞先生定。”
說完這話,他忽然想起了往昔歲月——那時候在小黑山裡做土匪,能足足的吃上窩頭就是好日子,虞太太偶爾蒸一鍋肉包子,便是豐盛大餐。大家都窮,不窮誰會去做土匪?然而窮歸窮,卻是無憂無慮。腦袋掉了碗大個疤,他們那一幫愣頭青似的亡命徒,從上到下都坦然。
現在日子好過了,真真正正的大富貴了,可惜除了富貴,再沒別的了。
虞師爺用鉛筆在單子上寫了一串菜名,然後又問唐安琪:“你上次說你想吃什麼魚——什麼魚來著?”
唐安琪思索一番,沒想起來:“忘了。”
虞師爺把單子鉛筆一起交給夥計,然而看著唐安琪一笑。這個笑容完全是單方面的,因為他一邊笑一邊移開了目光,顯然並非要對唐安琪示好,純粹只是自己想笑。
端起面前熱茶喝了一口,他不再說話,低下頭專心致志的去數杯中茶葉數目。戴黎民鄰著視窗,扭頭正能觀看下面街景。今日是個陰天,天色暗的就比往常早,街上兩邊店鋪全都開了電燈,居高臨下望出去,正是長長一道光芒,好像人間的銀河。
看了片刻,他感覺到了異常——虞師爺沉默的太久了。轉臉望向虞師爺,他發現對方盯著茶杯,面無表情。
這時,房門一開,是夥計端上第一道菜。
虞師爺站了起來,對著戴黎民說道:“抱歉的很,我要出去方便一趟。”
戴黎民並沒有看出任何破綻,可是彷彿出於直覺,他手按桌邊挺身而起:“巧的很,我也尿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