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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即轉身又走。而直到兩大碗麵被小夥計端上來了,唐安琪那瓶高階雪花膏也還是沒賣出去。
唐安琪把那瓶雪花膏揣進衣袋裡,然後捲起地上鋪著的那一塊布。起身走到棚子裡坐下,他把雨傘放到一旁,先用冰涼的雙手捧著大碗暖了暖,同時說道:“以後這牌子的雪花膏可不要再買了,沒人認貨,價格還貴。”
說完這話,他把雪花膏瓶子掏出來又看了看保質期。再次放回雪花膏,他抄起筷子,開始挑了麵條往嘴裡送。麵湯裡辣子很重,他那嘴唇很快就被染成油亮亮的鮮紅。
戴黎民不敢看他,心裡覺得唐安琪現在操勞得可憐。
他想兩人做了這許久的小生意,銀行裡倒是也頗有積蓄,只是這點積蓄雖然比下有餘,比上卻是肯定不足。自己須得加一把勁,不能讓唐安琪總是這樣辛苦。
102 蒸蒸日上
唐安琪怒氣消散,心病痊癒,就又歡歡喜喜的忙碌起來了。
如此忙過夏天,轟炸季節漸漸遠去,他那手中的積蓄數目也翻了幾番。戴黎民嚐到了做生意的甜頭,想要僱個夥計幫忙,讓唐安琪回家歇著;可是唐安琪別有心思,想要轉一轉行了。
十月份,唐安琪退掉店鋪,和戴黎民搬回城內居住。這回他傾盡所有,又借了點錢,竟是買下一輛老舊卡車。
他和戴黎民都會開車,可是技術也都不好,所以只好花錢僱了一名汽車伕。汽車伕開上卡車隨著車隊前往昆明,將各種貨物成車的運回來;而唐安琪在一處大樓內租了一間寫字間,竟是掛上牌子開起了貿易公司。
這回他算是發了財。
起初幾趟,戴黎民還跟著車。但是這回不比當初進城買貨,可以早出晚歸。一走就是十天半月,他自己惦記著唐安琪,唐安琪也是怪想念他。
所以跟了幾趟之後,戴黎民也就不跟了。唐安琪和年輕的汽車伕處成了好朋友,汽車伕的父親在轟炸中受傷入院,唐安琪會親自帶著禮物前去探望。等到老爺子要出院了,唐安琪自己沒有汽車,特地借來一輛去送老爺子回家。
平日汽車伕在往來之時帶些私貨,他也不甚在乎——總而言之,只要別耽誤了公司生意,那其餘的小問題,全可以忽略不計。
汽車伕被他籠絡住了,死心塌地的認真工作,對待卡車也很精心。
唐安琪和戴黎民這回總在一起了,然而依舊是分工協作。場面上的事情,依舊是唐安琪親自出馬,如果談笑風生解決不了問題,那戴黎民就要露面了。
戴黎民看起來很不好惹,旁人說他身上有股子殺氣,唐安琪倒是沒有太多感覺,可是知道憑著戴黎民的出身和經歷,有殺氣也純屬正常。
錢這東西是越多越有,越有越多。去年此時,唐安琪還要守著露天攤子,一張鈔票一張鈔票的賺些小錢,如今他在一座二層小樓的樓下租了兩間房屋,動動腦子打打電話便可發財。如果嘴饞,也可以安安穩穩的去那高等飯店美餐一頓。真到了要談生意的時候,他乾乾淨淨的穿戴了,去他的寫字間裡會見客人。寫字間裡面收拾的也挺像樣,可因為任何建築在空襲的陰影下都是朝不保夕,所以裡面的傢俱全是華而不實的便宜貨。幸而唐安琪不在此地久留,所以寫字間裡保持的很好,總是有股子窗明几淨的新鮮氣氛。
這日傍晚下起大雨,外面的惡劣情形自不必提,房內也是陰暗清冷,只比外面少了雨水。戴黎民在屋角生起了一隻小火爐子,先是用小鐵鍋煮了一點稀粥,然後又把幾隻紅薯擺在爐子上烘烤。烤紅薯這東西向來都是聞著比吃著香甜,唐安琪披著厚外套蹲在一旁,這時就一邊深深吸那香氣,一邊伸出兩隻手,在爐邊取暖。正是舒適之際,戴黎民忽然停在他的後方,彎腰往他屁股下面塞了一個小板凳。
唐安琪咕噥了一句:“算你是個孝子!”
戴黎民捏了他的耳朵輕輕一擰:“扯你的王八蛋!”
唐安琪笑了,回頭向他一招手:“你也過來坐,這裡暖和。”
戴黎民果然實在一旁擠著坐了下來。重慶的冬季,若說溫度,和天津的秋天差不許多,可是別有一種陰冷,讓人不能輕易的熬過去。
無所事事的拉過唐安琪的一隻手,他翻來覆去的看,又和自己的巴掌比了比尺寸,末了送到嘴邊咬了一口:“小爪子,怎麼又生了凍瘡?”
唐安琪沒理他,全神貫注的只盯著那幾只紅薯。
戴黎民把唐安琪那隻手仔仔細細的研究了一遍,末了起身端來一隻小碗,從裡面挑出白色膏子抹上凍瘡。膏子是用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