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部分 (第2/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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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被子裡抽出的手像是別人的,他感覺不到身體。指尖上一點暗紅,不知道為什麼,看著就非常想放進嘴裡舔舐。但儘管無法動彈,他還是如願嚐到了那個滋味。
是鹹的。
唐非躺在床上安靜的流淚。誰還會在乎將要發生什麼呢?最壞的已經結束了。
門開啟的那個剎那在他腦海中分解成無數幀高畫質標準的畫面,又漸漸模糊下去,變成灰白色的掃描紙。他像是一架對不準焦的相機,或是一個嚴重散光的人,門和人的邊界糊成渾濁的一片,彷彿用水浸過的水彩。朱旻就倒在那攤狼籍絢爛的色彩中間,辨不清輪廓,卻融化成最深濃的一點。
朱旻看見他了。一定看見了。所以那會兒心裡一定非常不甘。唐非想。可是不甘什麼的,又有什麼意義呢。
朱旻死了。
自稱是朱旻的人殺死了真正的朱旻。現在想想似乎是理所當然的事情。要取代一個人,當然不會容忍跟他同時存在。
那傢伙在樓梯後面裝綁了一把弓。說實話唐非並沒有親眼看見,他是從朱旻喉嚨裡插的箭推斷出來的。木質,箭尾雕刻著奇怪的花,周身刷滿了深褐色的漆,好像浸足了沸騰的牛油。
它比唐非平生所見過的任何一支箭都更矯情。不是在某個國企老總的辦公室裡,玻璃櫃正中招搖璀璨、寶石鑲嵌的浮誇,也不是大興安嶺上僅有的一個沒下山種地的鄂倫春村寨裡,最後一個老獵人門房上掛的粗陋。它全然湮沒於濁世最高不成低不就的平庸中,既不是高雅的,也不成為惡俗,不客氣說那簡直就形同於誰家孩子玩不上心隨便丟棄的玩具,然而它是卻最為有效的,它用穿透朱旻的脖子這樣一個無法複製也無法挽回的舉動,讓唐非深刻的記住了它,永遠不忘,有力的回敬了你的鄙夷。
這個新來朱旻想法很怪。唐非倒下去之前這樣想。他比他更清楚的知道朱旻會回來,卻為什麼選擇了這樣奇怪的方式?為什麼是箭呢?為什麼要用這樣一種方式驚醒他習以為常的愛情?唐非不明白,袁梁眼裡這就是一場狩獵而已。袁梁獵取唐非喜歡的東西給他,當□□情的驚喜。
而且他不喜歡搞得到處都是血。細狹的創口也最大程度地減少了對標本外觀的損害。這是沈培教他的。
朱旻仰面倒下去,身體垂落到門口的臺階上,腳卻掛在門裡。
唐非聽見嘣的一聲,帶著某種離弦的震顫,他想他下樓的時候怎麼就沒注意呢,樓梯和門之間還繫著這樣一道死結。
那個預備取代朱旻的人從後面撲上來,用單薄的身體把唐非砸倒在地上。唐非突出的蝴蝶骨和那個人可以當琴彈的肋骨之間,一瞬間相互傾軋,幾乎嵌進彼此。耳畔還留存著風聲摩擦出的銳響,霎時呼嘯,唐非在他身下掙動,支起身來爬行。從這裡去到那裡不過三兩米的距離,卻漫長的像是南極的落日。
要麼遲遲不肯升起,要麼徘徊不肯離去。
無論哪一種,都是無法觸及的咫尺。
唐一休比誰都快。像又一隻箭猛然竄出,一屁股坐在朱旻胸前,伸出的小爪子不斷扒拉著朱旻的臉,在他溼乎乎的脖子間聞來聞去,鼻息恍如呻吟。
它沒有叫。只是嗚咽般哼哼著。好像急的快要哭了。
唐非第二個來到朱旻身邊。像每一次他毫無徵兆的脾氣,世上有那麼多人,那麼多人和唐非擦肩而過,認識後慢慢變得熟悉,朱旻卻始終是第一個伸出手安慰他的人。儘管因為他某些近於變態的堅持,朱旻從不敢承認那是安慰。
“……”朱旻還活著。唐非堅信他還活著。明明血水還在流動,嘴唇一張一合,半閉的眼睛,也仍舊明亮銳利。他試圖說什麼,不知說什麼,唐非屏住呼吸,附耳貼上他失溫的唇,生怕會吹散最後一縷低音。
他說唐非,快跑。如果還有時間,唐非想他大概會煽情的添上一句我愛你。但他沒有。那是唐非極力從中聽出的,只有他聽得出。
一休衝唐非叫了一聲,退開一點,露出鋒利的牙。
“啊……”屋外的冷風吹亂了他們的頭髮。唐非張開嘴巴,卻只發出瀕死的呻吟,好像被誰扼住了喉嚨,他顫抖著伸出手去,試圖去摸摸那忽然變成一個小噴泉似的脖子,他記得他在□□裡啃過無數次,可指尖他媽的尿了,剛一碰到黏著的血,就像受驚的小兔子一樣彈開來,瑟縮成一個捲曲卻強直的鉤子,他死死咬住暴出青筋的指骨,渾然忘記了兇手。
不,他就是兇手。
如果不是他,朱旻根本不會回來。
“汪!嗷嗚——”一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