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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哪個孫子打了小報告,把趙蛋定曾說楊美風是資本主義走狗的話張揚了出去。楊美風因此被居住地的人民們揪了出來。他們請附近十幾個村子的人來圍觀,要求楊美風當眾承認錯誤、做自我檢討。
當時趙家兄弟也去了,還有其他一些隱藏了身份的神蹟,可是沒有一個人敢站出來指責那些真正犯下過錯的凡人。
幾個凡人用捲成喇叭狀的紙卷大聲數著
楊美風的罪狀,先是他的長髮、辮子,再來是他色彩鮮亮的建設服,然後是他一貫懶散的神情和總也睡不醒的傲慢態度,最後是他和趙蛋定打架的事。
憑他們怎麼說,楊美風都是那符無所謂的迷糊表情。當他們按下他的頭,準備給他剪頭髮時,他也沒有反抗。倒是趙蛋定再也看不下去了,甩開想要拉住他的趙光定,一步跨上高臺,給了那幾個凡人一人一拳,扯著楊美風逃進了隔界。
02
S。W。Π
《其他人的想法》
黑暗的公正 02
“這下好了,一般人追不上來!”趙蛋定鬆一口氣。
“你說什麼呀!”楊美風甩開被緊攥住的手,“我本打算趁機讓他們幫我剪剪頭髮的,你把我拉走了,讓我猴年馬月抽空理髮呀!”
趙蛋定震驚了:“怎麼,你想讓他們指責你是反革命?你想當眾認罪?”他果然無法理解怪人物楊美風的思想。
“當然是剪完頭髮就篡改他們的記憶了。”
“你、你敢在這節骨眼上用魔法?那可是封建主義、迷信的一套!”
“你不是也進隔界了嘛!”
“我、我那是……”趙蛋定說不出口:那是為了你!
楊美風撩了一下眼前的碎髮:“上天給咱們與眾不同的本事,就該好好利用!管他什麼的!”他打了兩個哈欠,很無奈地晃出了隔界。趙蛋定看著他的背影,聽他咕噥著抱怨:“真是的,又得到什麼時候理髮!”
後來再沒人提起過楊美風是“資本主義的走狗”。趙蛋定猜一定是楊美風篡改了那凡人的記憶,除了楊美風有這個膽子,誰也不敢做。
兩個人的關係一直很奇怪,無論趙蛋定表現得多麼殷勤,楊美風似乎都感受不到趙蛋定對他的愛。楊美風甚至有時候把為廳裡工作的趙蛋定看作“同行是冤家”,讓趙蛋定很是酸楚。
真不知道楊美風是遲鈍呢?還是傻?趙蛋定仔細觀察過對方,發現楊美風除了總睡不醒之外,還有個喜歡背後嚼人舌頭的毛病,可是一旦工作起來,又比誰都專注,當然了,上班遲到除外。
這種奇怪的性格,更讓趙蛋定興趣濃厚了。他尋找一切機會和楊美風接觸,想更深入地瞭解對方。凡是廳裡到署裡調研的工作,他擠破腦袋也要去,一去署裡就找楊美風搭話,可惜對方總記不住他姓趙,總是“蛋同志”“蛋師傅”地叫他。
更讓他鬱悶的是,有一回楊美風竟忽然問他:“你爹媽為什麼管你叫蛋定?是怕你將來不夠淡定還是怎麼?還有你哥,怎麼不跟你跟你爹姓蛋,叫光定?難道你哥喜歡光屁股?”
天哪!世界上怎麼會有這種混蛋!趙蛋定想,當時只回答了一句:“我跟我哥,都跟著我爸行趙。”
自然災害那年,大家勒緊褲腰帶過日子,春天撿蘋果胡充飢,冬天撿煤胡取暖,誰都沒吃沒穿。國內混不下去,更多的神蹟選擇了逃往海外,連趙光定也揹著行李從隔界走了。趙蛋定留了下來,只因為楊美風還在國內鬼混著。
趙蛋定很怕楊美風太糊塗,最艱苦的時候很可能把自己餓死,他幾乎把單位分配給他的糧食全無償地送給了對方。幸好困難日子不長久,很快就熬了過去。
後來,趙蛋定聽說楊美風剪斷了頭髮。那是文革前夜,他替楊美風唸了聲阿彌陀佛。可是一見面他才知道,楊美風竟然剃了個大光頭。
“你說你剪了頭髮,也太短了吧?連根毛都沒有,叫個啥?!”趙蛋定覺得自己又給人玩兒了一把。
楊美風卻摸著自己的光頭,很嚴肅地回答:“光頭很好啊!至少有段日子不用擔心頭髮太長,沒時間理了。”
每一次見面,都是這麼無理頭,他們就在這白痴似的接觸下親密了起來,而楊美風仍對趙蛋定的感情毫無知覺。
第十二個年頭過去了,趙蛋定回絕了鄰里給他介紹的一個又一個物件——周圍的普通人完全看不出他其實已是個年近六十的中老年人,這便是神蹟最大的好處。他選了個合適的時機,搬了家,因為楊美風搬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