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靛兒道:“是謠言吧。若真那樣,也忒慘了!想起當年府裡那些個姑娘,怎麼都那麼慘!你說林姑娘是神仙,我也不懂,只是我在府裡的時候,總見他哭天抹淚、病病歪歪,分明是個薄命的!再就是寶姑娘,我今天聽那鄔家太太說,聖上把那鐵檻寺賞給他們作家廟了,那裡頭還有寶姑娘和他媽他哥的靈柩沒人領走,說一月內若再無人領,就給運義地去亂埋了。”
紫鵑道:“那寶姑娘的堂弟堂妹呢?當年老太太對那琴姑娘真是寵得不行,他們怎的就不管這三個靈柩了呢?”
靛兒道:“想是兩府事敗,他們怕受牽連,往遠處躲避去了。只怕心裡想來管這三個靈柩,卻力不從心。”
紫鵑道:“我聽了也心酸。想幫也幫不了,確是力不從心。”靛兒就低首盤算。紫鵑道:“能幫還是要幫。那回聽說外城東門正賣榮府的丫頭,我跟雪雁就商量,帶點銀子去,有那實在慘的不行的,咱們就給救出來,雪雁就跟我去了,開頭也不敢往前站,遠遠看著就讓人頭皮發麻。那麝月、鶯兒、玉釧等都有人用十幾二十兩銀子買去,周瑞他們成窩的賣,有的五六十兩銀子買走了,有的,像那鄭華家的,買家不要一窩,要拆開了買,城門監督就生給拆賣了,一時大哭小叫,讓人心驚。後來賣小丫頭,只見牽出那小吉祥兒來,瘦得不成人樣兒了,城門監督大聲吆喝,一兩銀子亦無人要,有的人就起鬨:‘白饒了得了!’那城門監督就擠眼歪嘴,怪腔怪調道:‘牽回去喂喂,揣肥了受用,豈不比去那錦香院省錢?’底下就有起鬨的:‘我出二十個銅子兒!’‘你牽回去揣肥了再賣吧!’那小吉祥兒只站在那上馬石上哭,城門監督一巴掌摑去,小吉祥兒栽到石頭下,就又被揪著衣領給扔到石頭上,站不穩,只蹲著。我見著心裡頭裂口子。我沒回過神來,那雪雁就擠到最前頭,跟那城門監督說:‘我要帶走他’,城門監督彎腰奚落道:‘你?你買得起?二兩銀子呢!’有人一旁道:‘才剛不是說一兩銀子麼?’雪雁就從懷裡掏出三兩,遞到那城門監督手裡,道:‘我出三兩!’那城門監督把銀子湊攏鼻子前細看,又來回掂了掂,把手一揮,雪雁就把小吉祥兒領走了,擠出人群,我已經僱好了車,仨人上車一溜煙回我們家了。那時我們家換了地方,前店後坊再後是住宅,到了先給小吉祥兒洗澡換衣服,雪雁就拿出那件只穿過一回的紅綾夾襖給他穿,起先小吉祥兒還不穿,後來我和雪雁給他穿上,他就撲到雪雁懷裡大哭起來,末後問:‘你為什麼給那閻王三兩?’雪雁就說:‘你值更多!’如今小吉祥兒在我們絹花廠裡專管畫樣子,畫得可巧了!”
靛兒聽了就說:“你們救出小吉祥兒,讓我聽了心動。我一直在心裡掂撮,現在有了決心,我要把那寶姑娘他們一家三口的靈柩,送往金陵薛家老墳,給他們正正經經造墳立碑!這乃我拼力能及的。正好後天我們兩口子就要再往江南進貨,無非多僱一條船,到那邊多耽擱兩日,多花點銀子給他們造墳立碑罷了。”
紫鵑聽了道:‘‘我記得那年,寶二爺跟我們姑娘正在一處,二奶奶跑了來,不由分說,拉上我們姑娘就往老太太那邊去,寶玉跟著,我後頭也跟去,到了老太太那裡,他們且說話兒,見你去問寶姑娘拿沒拿你扇子,他竟大怒,指著你鼻子道:‘你要仔細!’連我在邊上也唬一大跳,那後似乎老太太也就不怎麼待見你,那寶姑娘於你無恩,還傷過你,你怎的倒要為他作一件那麼麻煩的事情?”
靛兒就道:“雪雁跟你救那吉祥兒,卻又為的什麼?難道他當年對你們那個有恩麼?”
紫鵑道:“那是救人急難無關恩怨。只是不知你家爺們他能不能有這個心腸》”
靛兒道:“他大概只怕銀子花多了,力氣他是不惜的!”
紫鵑就把賣絹花得的二十兩銀子拿出來道:“不許讓,這也是我的一片心,連雪雁亦算上。”
靛兒不辭接過,道:“如此甚好。又不虧銀子,他必定不嫌添了麻煩。”
第二日,靛兒與夫君就去鐵檻寺,那裡正換匾呢,新匾是“鄔家廟”。領出靈柩,又僱車載到運河碼頭。又在碼頭僱兩條船往江南,一條他們自己坐,一條專運靈柩。
且說那寶玉坐上大舡往南去,在離瓜州還有三百里的地方,天下大雨,舡就暫泊碼頭,有的客人見那雨下個不停,且船篷亦有漏雨處,就跟船老大打招呼,上岸到客店飯鋪裡去避雨了。船艙裡只剩不多幾個客人,有的就橫躺下來睡覺,有的就坐著打盹。寶玉記住蔣玉菡、襲人、紅衣女等的叮囑,褡褳永不離身,注意周圍人的動靜,以防失盜。他移到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