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部分 (第2/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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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手裡,都只是守城而已,也許未來,在這個兒子手裡,是可以期待的。
北地的氣溫,總是比南方更加寒冷,即使此時尚未入冬,人們的衣著也不會單薄,趙無恤站在一塊山石上,望著遠方那一片茫茫山林,蒼蒼大地,閉著眼睛,感受著身後悄然靠近的身形,淡淡道:“你是來殺我的嗎?”
悄然握著短劍靠近的豫讓聽到趙無恤突然出聲,一愣,他自以為腳步已經足夠輕巧了,竟還是被對方發現了,眼見趙無恤戳破自己,卻仍舊沒有回頭,就在那裡站著,連氣息似乎都很是平和,豫讓心中這個趙無恤是不是還有詭計後招,一下子有點拿不定主意是不是要倉促動手。
趙無恤轉身,看著豫讓,神色平淡,甚至還撩了下衣袖,坐在了放在站著的那塊山石上,道:“你來的很早。”
豫讓站在那裡,神色木然,良久才用嘶啞的嗓音問道:“你是怎麼發現我靠近的?我的腳步很輕。”
趙無恤淡淡道:“你的腳步很輕,可是你的殺意很重。”
豫讓盯著趙無恤,目光中有很強烈的情緒在湧動,那種強烈的殺意,足以讓膽怯的人退後轉身逃跑,可趙無恤卻依舊很淡然,目光淡然的打量著豫讓那因為塗漆而潰爛得像癩瘡的面板,問道:“智瑤一死,很多往昔他豢養的門客一哄而上,為什麼你卻要寧可毀傷容顏,損傷嗓子,假扮成趙氏私兵也要來刺殺我?你的主公不止智瑤一人吧,我聽說你在投奔智瑤之前也做過範氏家臣,後又給中行氏做家臣,你為何獨獨對智瑤這麼忠誠?”
豫讓用被炭火燙得嘶啞的嗓音道:“臣事範、中行氏,範、中行氏眾人遇我,我故眾人報之。至於智伯,國士遇我,我故國士報之。”
趙無恤聽到豫讓那句“國士遇我,我故國士報之”時,沉默了片刻,許久,趙無恤再次開口,一直平淡的聲音終於多了幾絲顫抖,道:“我沒想殺他。”
豫讓是智瑤心腹,知道許多智瑤的隱秘之事,也知道趙無恤與智瑤之間的種種,那些糾結的情愫,此時聽得趙無恤的話,嘶啞著道:“可你終是殺了他。”
趙無恤自嘲的冷笑了,眼眸微微泛紅,近乎自言自語的道:“是啊,他終是因我而死。”
閉著眼睛,趙無恤微微平復了下情緒,道:“豫讓,你是晉國人吧。”
豫讓一愣,不知道為什麼趙無恤突然轉移到此處,心中猶疑,但還是如實回答道:“豫讓是晉國畢氏族人。”
趙無恤的神色恢復了一貫的木訥平淡,道:“我也不知道自己還算不算晉臣,我父親是晉臣,韓伯是晉臣,魏叔也是,也許智瑤也算是晉臣,他是晉國最後的執政了,我呢?也許史官筆下,我已經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叛逆之臣,也許,我只是一個笑話。”
轉頭看向這片蒼茫大地,趙無恤眼中也有同樣的蒼茫,道:“我以前從來不知道,原來即使晉國江河日下,即使我們已經把國君趕出了都城,即使我們已經將公室的土地敲詐乾淨,可霸主之國的驕傲依舊殘存在我的血脈之中,這段時日,我看著燕軍在我趙氏的土地上縱橫來去,心痛若刀絞,我在想,當年父親眼看著齊國看著列國聯軍在晉國的國土上燒殺搶掠,是不是同樣能夠心痛,是不是因為韓伯、魏叔都見證過那一幕,所以才甘願處處禮讓父親,勉強撐持彌合著這個行將崩潰的國家。”
豫讓聽著趙無恤的感慨,沒說話,但握著短劍的手也沒動。
趙無恤最後道:“豫讓,你是晉人對嗎?我可以讓你殺了我給智瑤給你的主公報仇,但是你先和我一起為晉國盡最後一次的忠,和我一起最後做一次晉臣,如何?”
豫讓毀面吞漆混入趙氏軍隊之中,這段時間也對此時戰局頗有了解,知道燕軍分出一路去攻打韓地,韓虎來信質問趙無恤為何收了韓氏十餘座城池卻沒能阻止燕軍南下,趙氏北面面臨燕軍大軍壓境,難免還是又對趙氏心生嫌隙怨懟,更重要的是,燕軍在韓地打死劫掠,因糧於敵,韓地百姓素來善於耕作,韓氏一向是晉國公卿裡糧草儲存最為豐厚的,換句話說是“賣糧大戶”,這麼任由燕軍劫掠下去,可能事情會不按趙無恤先前的預想,燕軍遠來深入,不能久戰,此時,久戰不絕反而對兵疲將怠的韓趙魏更加不利。
趙無恤覺得疲憊,世人皆說,趙無恤其人堅韌無比,但此時此刻,身處如此境地,而往昔那個也許忽近忽遠心結糾纏卻也一起並肩作戰相互分擔的人,至於下一顆頭顱尚且陪伴在自己身側,無人可以訴說,無人可以分擔,堅韌無比的趙無恤,只覺得一種疲憊感從心內蔓延開來,幾乎快把他壓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