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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會兒,劉改芸突然強烈地意識到,她這麼多年以來,面對逆境能堅忍不拔,是水成波在做她的精神支柱。
他們不必說話,彼此心照不宣。
他們沒有往來,雙方互相瞭解。
一旦失去了這種彼此心照的友情,劉改芸的世界裡就會出現巨大的黑洞。
也許,只有失去了,才更感到可貴。
剛才,成波讓她挑小學校長的擔子,劉改芸與其說是為了自己,不如說是為了成波。成波就要遠走高飛了,到一個完全陌生而又新奇的地方去,他的囑託,就是他留給她的贈禮,劉改芸不忍心也沒理由拒收。
劉改芸回頭向小學校看了一眼,她明白,自己為什麼這樣做。在她的潛意識中,成波實際上是小學校的靈魂。
他要走了,也許,他一直沒有等到一句話,一句發自她的肺腑,經過多少年艱難困苦提煉的話:她心裡有他,劉改芸咋能忘記在學校裡空前絕後的那次聚會,成波為了她,把心都掏出去了呀。
劉改芸嘆息了,她想說,她不能說。
“改芸姐,去哪兒? ”
引弟的話使她的思緒斷了。
“引弟! ”
“改芸姐,你跟我去趟城裡吧,聽說大青他……”引弟的話被淚水淹沒。
“誰告訴你的? ”
“劉村長剛才去我家處理那兩個賭錢的人,跟我爹說的。”
“引弟,先別去,二青他們昨天已經去了,人多了也不頂事。”
“唉,咋鬧的呀! ”引弟不住嘆息。
“引弟,誰問你們要賭錢? ”
“不能提了,寶弟乾的好事……”引弟生氣地說,“這會兒,寶弟還沒回來,真叫人煩心。”
劉改芸安慰她:“趕快讓人去找找! ”
說話間,天漸漸地黑了下來。
3
月果這些天日子過得好寡淡,好寂寞。
自從丕丕跟她因為她大爺爺的錢發生分歧以後,月果的心頭就籠罩了一團烏雲,到今天也沒有驅散。那筆錢還不過是水中的月,鏡中的花她就受到了牽連。
丕丕又找過她兩次,她順從地跟他到了他們的“老地方”。
但月果覺得,在這個她把處女的貞潔,把自己的一腔柔情交給丕丕的地方,已經失去了魅力和甜蜜。
她沒有拒絕丕丕跟她好的要求,服服帖帖,到了讓丕丕寡淡而無味的程度。
“果果,是不是冷了? ”丕丕把溫順的月果攬在懷裡。
月果沒有回答,用雙手撫摸他的臉,嘴角含著不易看出的,強顏一笑。
不錯,已經到了深秋,白茨、芨芨開始告別含情脈脈的夏天,進入一個冷寂的夢境了。芨芨變黃,然後又發白,等待人們來收割,當柴火燒。
在這樣的天氣裡,在涼涼的沙土上相好,的確有點不適宜了。
因此,後來,丕丕邀月果到他的屋裡去,月果猶豫了一下就答應了。
長到這麼大,月果還沒有進過在芨芨灘首屈一指的田家大院,從前,兩家地位懸殊,劉家的人是沒有資格走進大隊支書的院落的,月果只在路上,對這個氣派很大的院子張望過。
有一次,那還是在她十幾歲的時候,村子裡開憶苦思甜大會,把她爺爺拉到會場上。
月果只能站在一旁“陪聽”。
她聽到有人訴她爺爺的苦,其中有一句就是,劉家大院從前像個花園,騾馬成群,等等,規模比如今的大隊部還排場。
劉月果散會後問爺爺是不是真的? 劉玉計沙聲啞氣地告訴她,他們那會兒住的,還不如田支書哩。
從那以後,田家又翻了兩次房,最近這次,基本上趕上了時代潮流,完全更新換代了。
田耿不像李虎仁,院子裡不拴狗,這跟田耿目前的身份有關,人來人往,一隻狗汪汪地吼叫,實在有傷大雅而又令人心煩。
丕丕叫她時間晚點再去,他在門口等她。
月亮到後半夜才出來,月果吃過飯,到白白家,跟她拉閒話。
有幾次,她想把自己的苦惱說出來,轉而思謀,何必給白白添麻煩,白白和海海正處於如詩如畫的階段,世界上沒有什麼不甜蜜。
白白眼尖,看她有點悶悶不樂而又心神不安,就問:“果果,他欺侮你啦? ”
“欺侮”這個字眼,在芨芨灘一